李仁的加入并没有让苍亭的战斗起到什么波澜,苍亭的黄巾军只有不到一万人,皇甫嵩手中的汉军却有三万余人,又都是得胜之师。
不到一日的功夫,苍亭就被汉军从水陆两路同时进攻打了下来。
是日,卜已及7000黄巾军被斩,其余人不愿投降也不愿被汉军所杀跳入了黄河。
皇甫嵩打了许多年的仗,被败的敌人不是投降就是被杀,像黄巾军这样自愿跳入黄河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当然这不是最后一次。
之后他会在广宗看到人数高达的黄巾军跳入漳水,其壮烈程度让汉军都感染了在场的汉军。因此在攻下曲阳后,皇甫嵩没有再给黄巾军自杀的机会,10万余条人命丧于皇甫嵩的汉军之手。
李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漂到了黄河下游的平原郡,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汉军太强了,这是苍亭之战给李仁留下来的唯一印象。
皇甫嵩是在凌晨时分开始进攻的,事实上苍亭的战事在半天内就分出了胜负,剩下的时间不过是汉军追亡逐北而已。
和李仁一块被冲到这块黄河河滩上的黄巾军有二十多个,但是除他之外的其他人都已经死了,只剩下他还活着。
李仁起身后在这二十多具尸体上搜索了一番,并没有搜到任何东西,当时汉军是凌晨突袭,苍亭黄巾军仓促应战,他们甚至连早饭都没吃。
李仁在河滩上坐了一会儿,稍微恢复了一下体力,辨别了一下方向,起身就朝广宗方向走去。
战争造成的伤害比想象中的更大,往日那些繁华的村镇经过黄巾军和汉军半年多的拉扯已经彻底被毁掉了,百姓们不是投了黄巾军就是逃到了汉军所占的城池。
本来李仁在第一天的时候就会死去,因为他在走了很长一段路后,还是没找到一口吃的。
李仁好像回到了五年前的样子,也是过了黄河后,也是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时候双亲还在。
这次李仁没有走到广宗,走在路上时就因为身体虚弱被一队汉军抓了起来,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活不成了。
可是很明显这支汉军和别的汉军不太一样,他们不仅给李仁吃的喝的,甚至还关心他的身体,让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还是在大贤良师身边。
李仁朝着一旁年老的汉军问道:“带领这支汉军的将军是谁?我想要见一下,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那老汉瞥了李仁一眼说:“你确实应该谢谢刘将军,要是碰上别人,你那颗头颅早就没了。”
“老丈能不能带我去一趟?”
“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给你问问。”
其实李仁也只是随便问问,根本就没有想到这支汉军的主帅会来,谁知那名汉军老汉出去没大一会儿,就带着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短髭男子到了李仁面前。
那人的甲胄并不全,没有头盔,上身也只有前胸后背有遮挡,双臂却是布衣裸露在外,看起来还不如黄巾军精良,一看就是不知道哪里的豪强自己招的部曲,准备借着剿黄巾的时机立个军功。
李仁侧身一滚,向那名汉军主帅跪拜下去。
“李仁谢将军不杀之恩!”
那人俯身将李仁扶起来,说道:“我不是什么将军,让我遇到也是你命不该绝,不必谢我。”
“敢问将军这里是什么地方,离广宗城有多远?”
那人看向李仁说道:“你还想着去投张角?难道你看不出来黄巾贼败局已定了吗?这个时候再去广宗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仁朝那人拱手道:“多谢将军提醒,但是大贤良师还在广宗,就算死,能和大贤良师一块死在广宗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那人盘坐下去,一脸疑惑地向李仁问道:“你说的那个大贤良师可是张角?”
李仁点头道:“正是。”
“张角身上有什么魅力,竟然能让那么多人甘愿为他丢掉性命?”
李仁也把身子坐正,朝那人说道:“将军可听说过拾穗过界?”
不等那人开口,李仁说道:“秋收家忙之时,那些无地的百姓就会去田地之中拾取大户留在地中的麦穗,可是那些豪强又怎么会让他们捡?每年仅仅因为拾穗的事情,死在豪强手中的百姓就有不下十几人,这还是在太平年景。”
“这和张角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有大贤良师会给我们一碗热水。”
那人笑了一声,“张角就用一碗水,你们就把命交给他了?”
“将军不相信?将军可见过河里的濒死之人?双手胡乱挥舞,碰到什么就抓什么。人都要死了,一碗水确实能把人收买。”
这时那人身后走来两个身材雄壮的汉子,一个长得皮肤黝黑,颌下却长着一副十分漂亮的胡须。另一个长得十分白净,和李仁的面前之人一样,留着一抹短须,一看模样就知道不是普通的百姓,铁定是某个地方的豪强。
那名长的白净的壮汉说道:“玄德兄,我早跟你说过了,就应该把这个小贼的头砍下来,你偏偏将他留下来,你看吧,这贼人终究还是要离你而去!”
李仁马上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来人。
那人也随即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李仁笑着说:“李仁公子莫要如此,这二位与我虽没有血脉联系,却有兄弟之义,不会伤害李公子的。”
“玄德兄,你跟他废什么话?你要是下不去手,让我来!”
说着那个长得白净的汉子手拿长槊就要冲上来,却被那个叫玄德的人硬生生地拦了下来。
“翼德兄,这位李公子年不过双十,明知黄巾会败却依然要回到广宗,我想知道为什么,容我再问他一二。”
“玄德兄莫非想问清楚后,再把此人放走?”
正在“玄德”和“翼德”争论之际,跟着“翼德”一块来到这里的那人也开口说:“这位李公子如此重情义,以玄德兄的本性肯定是会放走的,翼德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翼德”回头看向那人,又看向了“玄德”,“再重情,那也是黄巾贼!官军杀贼,天经地义!”
李仁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不甚乐观,眼下的三人都身高体壮,自己对付一个还有可能,对付三人却是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了。
当下李仁向“玄德”拱手行礼说:“将军真要放我走吗?”
“玄德”抬手道:“李公子随时可以走!”
李仁也不再拖延,向“玄德”又拱了拱手说:“在下李仁李元德谢过将军!”
说完头也不回向北方而去,他才走了大半天,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到达广宗城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