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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村的冬天,因为有了那温暖的煤火炕,总算是没有那么难熬了。
家家户户的屋里头,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如冰窖,老人和孩子们也能睡上一个安稳觉。
可这日子一好,新的念想也就跟着冒了出来。
“当家的,你说这煤火炕是暖和,可咱们这做饭烧水的灶膛,还是老样子啊。”
这日,王氏一边往那烟熏火燎的老式柴火灶里添柴,一边对着张大山念叨。
“每日里烧火做饭,那烟熏得人直流眼泪不说,还特别费柴火。”
“如今村里家家户户都盘了炕,烧的也都是那金贵的煤饼,这柴火到底不如以前那么尽够了。”
张大山听着,也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妻子说的在理。
传统的柴火灶,灶膛大,烟道短,热量大多都顺着烟囱跑了。
不仅浪费,效率也确实低下。
“孩儿他娘,你说的这事,我也琢磨好些日子了。”张大山说道。
“这煤炭火力猛,耐烧,要是能用它来做饭烧水,指定比那柴火要强。”
“只是……这煤,也是一头会吃人的猛兽,得把它给伺候好了才行。”
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王氏听得有些不解。
接下来的几日里,张大山便又一头扎进了他的“研发工房”。
他在纸上,反复地画着一种能专门烧煤饼的、更省料、火力也更猛的新式煤火炉子。
图样渐渐清晰之后,他叫来了柱子和铁牛。
“柱子,铁牛,你们俩过来看。”
“爹这回,又琢磨出了个新家伙,专门用来烧煤做饭的。”
他把那画好的煤火炉子图样,摊在两人跟前,仔仔细细地讲解起来。
“你们看,这炉膛要用耐火砖砌,底下是铁炉篦子,前头有小炉门。”
“这烟道呢,咱们不直接从炉膛顶上出去,而是让它从炉膛后头,先往下走,再在炉体里头,横着盘上那么两圈,最后才从烟囱出去。”
“爹,您这法子高啊。”柱子先说道,“这烟道一盘,那热气可就都憋在里头了,指定省煤。”
“这铁炉篦子和炉门,包在我身上。”铁牛也拍着胸脯。
张大山的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炉子,省煤是其次。”
“最要紧的,是保命。”
他看着两个儿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们要记住,这煤炭燃烧不充分时,会放出一种看不见、闻不着的‘毒气’。”
“人要是夜里在屋里睡着了,吸多了这种毒气,就会在睡梦中没了性命。”
“这叫‘煤气中毒’,是能灭人满门的惨事。”
他这番话,让铁牛和柱子,都感到一阵后怕,脸色都变了。
“所以,”张大山指着图纸上那复杂的烟道,“这烟道的设计,才是这炉子最关键、最保命的地方。”
“它不仅要把热气留在屋里,更要把那所有烧煤产生的废气,一丝不漏地,全都给我排到屋外去。”
“这烟道的接口处,必须用最好的泥,给我封得严严实实,不能有半点缝隙,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爹。”两兄弟重重地点头,神情无比郑重。
在敲定了炉子的方案后,张大山又亲自去了一趟村里的炼焦窑。
他让负责炼焦的李老头,将专供各家各户室内燃烧的煤饼,进行一次“无毒化”的深度处理。
“老李头,咱们这批煤饼,是给乡亲们在屋里头烧的,非同小可。”
“在制好煤饼之后,要再入一次窑,用文火,多进行一次‘焙烧干馏’。”
“务必要将那煤饼里头残余的杂气和硫磺气,都给它逼干净了。”
“这样做出来的煤饼,烧起来,烟才更少,毒气也才更少,大伙儿用着,才更安心。”
几天之后,一座崭新的、瞅着就比以前那柴火灶要小巧紧凑不少的煤火炉子,在张家厨房里,正式安了家。
张大山亲自上手,点燃了经过“无毒化处理”的新煤饼。
因为有铁炉篦子架着,底下通风又好,那煤饼很快就被烧得是通红透亮,几乎没有半分烟气冒出来。
王氏把一口装满了水的大铁锅架上去,烧开的速度,果然比以前快了近三成。
而且,整个烧火的过程中,那厨房里头,也几乎闻不到什么烟味儿。
王氏用过之后,是赞不绝口。
新式煤火炉子的好处,很快就在村里头传开了。
那些先前已经用上了煤火炕的人家,更是眼热得不行。
张大山便挑了十户人家,作为第二批推广试点。
在为他们安装新炉子时,张大山没有假手于人。
而是亲自带着柱子和铁牛,挨家挨户地去检查、去叮嘱。
每装好一座新炉子,他都会把那一家人,都叫到跟前,像先生教学生一样,反复地强调安全须知。
“大伙儿都听好了,这东西是宝贝,也是猛兽,一定要记住我说的三条规矩。”
“第一,这烟囱,要定期清扫,绝不能让它给堵了。”
“第二,晚上睡觉前,一定要检查炉门是不是关严实了,最要紧的,是必须给窗户,留一道小小的缝,用来通风换气。”
“第三,要是在屋里待着,觉得头晕、恶心、想吐,那可能就是中了毒气,千万不能再睡了。”
“要立刻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把人抬到屋外去,不然,就没命了。”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无比的严肃。
村民们看着他那郑重的神情,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都将这三条“保命规程”,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一时间,青石村里头,那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出来的烟火气,都比以前淡了不少。
厨房里头,也少了许多烟熏火燎的呛人味儿。
女人们做饭烧水的活计,变得更轻省,也更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