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息间——
碎裂的仙器被无形之力修复,裂痕弥合如初。
崩塌的云台重新凝聚,连一丝战斗痕迹都未留下。
溃散的灵气倒卷回流,仿佛时光倒转。
天道意志虽未显形,却已用最温和的方式表达态度:
“适可而止。”
陆归尘垂眸,杯中茶汤映着白霜的剑影,轻叹一声:
“白霜。”
嗓音温淡,却似天外垂云,不沾尘俗。
“莫要再玩了。”
他指尖轻叩杯沿,涟漪荡开,云台内外所有被剑意冻结的法则无声消融。
“你吓到小朋友了。”
语气平和,却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凛——
——这世上,竟还有人敢对永夜剑主说……
“莫要再玩。”
白霜指尖微顿,侧眸看他。
陆归尘依旧垂目饮茶,仿佛方才不过随口一言。
众人都在猜测陆归尘的身份。
敢这么对永夜剑主说话,没见上一个渡劫后期的大佬,现在已经被整出自闭了吗?
仙音阁主莫天音踏空而至,朝白霜恭敬一礼:
“白仙子杀得好。”
他语气真诚,仿佛刚才门中长老被镇压之事从未发生。
“这蠢物早该收拾了,整日聒噪得很。”
这句话落下,在场几十亿修士集体沉默。
——堂堂阁主,竟把镇压仙器灵说得像修剪盆栽般随意。
白霜连眼神都懒得给,只是指尖轻抚剑鞘。
“再有下次——”
她扫了一眼那位仍跪坐吐血的大长老。
“连你一起斩。”
言罢,转身离去,背影如霜雪孤绝。
直到白霜的身影彻底消失,众人才敢喘气。
“刚才那是……天道亲自调停?”
“莫阁主竟对剑修低头?!”
“嘘!那位可是永夜剑主,差点让万宝楼除名……”
议论声戛然而止。
莫天音回眸一瞥。
——只一眼。
方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修士,喉咙骤然一紧,仿佛被无形琴弦勒住,再吐不出半个字。
仙音阁的威严,不容亵渎。
他广袖轻拂,云台禁制无声闭合,将一切杂音隔绝在外。
\"终选下一场——\"
莫天音的声音如清泉落玉,却暗含不可违逆的意志。
\"十日之后。\"
话音落,满场哗然。
为何是十日?
——有人以为是给乐师休养调息。
——有人猜测是仙器灵需时间恢复。
观礼台上,慕云华指尖轻敲扶手。
三下。
很轻,却让身旁的执政官立即会意,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云台外,一名小修士攥着刚买的《仙音阁十问》,兴奋地冲向客栈。
他未曾注意——
书页夹缝里,印着一行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小字:
\"十日之后,风云再起。\"
\"轰!\"
一艘刻着\"天行盟\"徽记的云鲲巨舰破云而落,舟身尚未停稳,舱门已弹开,数百名修士踏着流光跃下。
\"让路!九霄灵矿宗的货!\"
十头化神期披甲地龙拖拽着玄铁车驾,碾过青玉地面,车厢里溢出的灵气凝成雾霭,隐约可见成堆的上品灵石原矿。
旁边,万药谷的元婴期灵植夫正指挥金丹期藤妖卸货,三丈高的\"活体药柜\"舒展枝叶,每一片叶子上都托着闪烁灵光的珍稀药材。
碣石城门口,玄玉接引台的阵枢核心传来一声----
\"嗡——\"
天机阁的炼虚期阵修额头沁汗,指间灵线绷得笔直。
脚下阵纹明灭不定,千里户庭大阵的负荷已逼近极限——
太多人了。
短短三日,接引台吞吐的修士数量,抵得上过去十年总和。
\"第三十七次空间折叠,阵眼温度超标!\"化神副手急报。
为首的阵修咬牙,袖中甩出三枚\"定空玉\",低喝:
\"稳!\"
玉碎,阵纹强行凝固。
接引台外,天机阁炼虚执事正与碣石城工部讨价还价:
\"再加三成维护费。\"执事敲着玉简,\"否则下次空间折叠炸了,你们自己修。\"
工部官员盯着账目上\"单日传送损耗:八千万上品灵石\"的数字,脸皮抽搐。
最终,他咬牙盖印:
\"行,但必须保证终选前不崩阵!\"
炼虚期阵修甲瘫坐在阵枢旁,灌下一整壶五品\"回灵露\"。
\"妈的,比推演天机还累。\"
炼虚期阵修乙正往阵眼里填七级\"玄空晶\",头也不抬:\"知足吧,这单赚的够买半座洞府了。\"
远处,又一批修士涌入传送阵。
阵纹再次震颤。
\"……又来?\"
阵修甲哀嚎一声,认命地爬起来结印。
阵修丙突然压低声音:
\"刚才……是不是有批'灰袍人'没登记就传过来了?\"
阵修丁默默往阵眼多塞了两块晶石,假装没听见。
有些事,看见了也得当没看见。
天机阁的规矩——只修阵,不问因果。
暮色中,阵修首领望着接引台上空扭曲的光影,突然对副手道:
\"去库房提一百箱七级'玄空晶'。\"
\"啊?现在?\"
\"嗯。\"他揉着太阳穴,\"今晚……怕是还有场硬的。\"
千里户庭大阵的光芒闪烁如喘息,映出阵修们疲惫却兴奋的脸——
这十日,每一刻都在烧灵石。
但天机阁,赚疯了。
接引台八千丈外,另一队修士的身影骤然凝实,正是刚从\"千里户庭大阵\"传送而来的上万名御兽宗弟子,每人腰间悬着灵兽袋,袋中传来低沉的兽吼。
\"第三百批到了!\"接引执事高喊,玉简飞速记录:
太虚剑宗长老团(乘剑舟而至)
百兽园灵禽运输队(载三千笼六级鸣霄鹤)
浮空岛黑市的\"灰袍商队\"(低调,但押送着七口封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