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像被扯碎的黑布，砸在车窗上噼啪作响。沈煜的黑色越野车停在滨海市郊的废弃物流园里，雨刷器疯狂摆动，却扫不开挡风玻璃上密集的水痕。他盯着仪表盘上的时间——23:47，离军车预计抵达的时间还有十三分钟。
“信号正常。”苏瑶的声音从后排传来，带着电流杂音。她裹着战术背心，膝盖上摊开一台改装过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实时卫星地图，“军车轨迹偏离预定路线0.3公里，可能是暴雨导致路基塌陷。预计到达时间推迟至00:05。”
沈煜伸手调整车载电台频率，指节在方向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凌轩，听到请回答。”
“收到，沈总。”沙哑的男声从对讲机里炸开，“特勤队已就位。A组在物流园东侧制高点，b组封锁西侧涵洞，c组跟我步行渗透。目标车辆是解放cA-30运输车，车牌尾号‘滨A·8897’。”
苏瑶突然伸手按住沈煜的手腕：“等等。”她的指尖在平板上快速划动，“卫星捕捉到三辆可疑车辆——两辆改装过的丰田普拉多，一辆挂地方牌照的依维柯。正从西北方向朝物流园移动，速度40码。”
沈煜的瞳孔骤缩。他调出热成像图，三团红色光斑正穿过雨幕，像三只潜伏的毒蛇。“是‘暗鲨’的旧部。”他低声说，“他们上个月在边境劫持过军工物资，用的就是这种伪装。”
“军车还有八分钟到达。”苏瑶摘下战术手套，露出腕间那串沈煜送的翡翠手链——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泛着幽光，“沈煜，我需要你带A组去拦截那辆依维柯。他们车上有电磁干扰器，会屏蔽军车的通讯。”
“你和b组守住运输车。”沈煜扯下领口的银链，那是苏瑶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别冒险。”
“我什么时候冒险了？”苏瑶笑了，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快去。我数到三，你就带人冲出去。”
暴雨在零点整准时转急。沈煜猫着腰钻出越野车，战术靴踩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管。A组的六名队员已经散开，呈扇形埋伏在物流园东侧的废弃仓库顶。他举起战术望远镜，雨帘中，那辆挂“滨A·8897”的依维柯正碾过泥坑，车灯像两只泛红的眼睛。
“目标进入伏击圈。”他对讲机里传来凌轩的声音，“运输车还有三分钟抵达。”
依维柯的车速突然加快。沈煜眯起眼，看见副驾驶座的男人探身出去，手里举着个银色圆盘——那是车载式信号干扰器。“启动干扰！”他吼道。
几乎同时，苏瑶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干扰成功！军车通讯中断，正在切换备用频道。”
依维柯的司机猛打方向盘，车辆冲上路肩的绿化带。沈煜扣动扳机，特制子弹精准击碎了后窗玻璃。但对方反应极快，车尾突然甩出两枚烟雾弹，橙红色的烟雾瞬间笼罩了整片区域。
“注意毒气！”苏瑶的警告让沈煜猛地屏住呼吸。他扯下防毒面具扔给最近的队员，自己则借着烟雾的掩护，朝着依维柯的车尾冲去。雨水顺着防弹衣的缝隙灌进领口，他却感觉不到冷——肾上腺素在血管里沸腾，视线里只剩那个不断逼近的银色圆盘。
“砰！”
枪声撕裂雨幕。沈煜的子弹擦过司机后颈，那人猛地一怔，方向盘失控。依维柯撞上路边的电线杆，车头凹陷，引擎盖冒出白烟。沈煜踹开车门，司机正摸索着去捡地上的干扰器，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说！谁派你们来的？”沈煜的膝盖压在对方胸口，战术匕首抵住喉结。
司机突然笑了，嘴角渗出血沫：“你以为……抓住我就完了？他们……还有后手。”
“什么后手？”沈煜的手指收紧。
“看……天上。”司机的目光投向天空。
沈煜抬头，雨幕中，三架无人机正从西北方向疾驰而来，机腹下的红点正对准物流园中央——那里，军车应该已经进入了预定位置。
“苏瑶！”他对着对讲机嘶吼，“无人机！三架！”
“收到。”苏瑶的声音冷静得像台精密仪器，“b组注意，无人机携带电磁脉冲弹。所有人就近寻找掩体，关闭电子设备。”
她的手指在平板上翻飞，突然停住：“不对，脉冲频率不对……”她猛地抬头，“沈煜，那不是普通的无人机！它们在模拟军车的通讯信号！”
物流园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沈煜透过车窗，看见那辆解放cA-30运输车正缓缓停下，车灯大亮。驾驶室里，押运员小王探出头，冲他比了个“安全”的手势——但沈煜知道，那是敌人伪装的。
“军车被劫持了！”他对着频道大喊，“所有人撤退！保护苏瑶！”
但已经晚了。
运输车的货厢突然炸开，十二名全副武装的黑衣人跳出来，手中的AK-47喷吐火舌。苏瑶所在的b组藏身处被密集的子弹覆盖，金属挡板被打得火星四溅。沈煜看见她的身影在掩体后闪动，战术刀划开雨幕，精准地割断了袭击者的咽喉——但对方人多势众，她的身影很快被淹没在枪林弹雨中。
“瑶瑶！”沈煜的喉咙发紧。他端起突击步枪，朝着交火点冲去，却被A组的队员死死拽住：“沈总！你不能暴露！”
“松手！”他甩开对方的手，子弹擦着耳朵飞过，“她是我的人！”
雨越下越大，沈煜的视线逐渐模糊。他看见苏瑶的战术背心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但她仍在还击。她的平板掉在地上，屏幕亮着，显示着一段正在传输的数据——那是军车货厢里的货物清单，标题是“量子芯片原型机”。
“数据不能丢！”他嘶吼着，子弹击中了他的左肩。剧痛袭来，他踉跄着摔倒，却顺势滚进了旁边的排水沟。水面混着雨水灌进鼻腔，他却笑了——排水沟上方，正好能看到运输车的驾驶室。
司机正试图启动车辆，副驾驶座的男人举着枪，枪口对准了驾驶座。沈煜举起枪，瞄准镜里，男人的手指扣动了扳机。千钧一发之际，一颗子弹精准地贯穿了他的手腕。
是凌轩。
沈煜抬头，看见凌轩从屋顶跃下，战术刀割断了司机的安全带，反手将他按在方向盘上。与此同时，苏瑶的掩体被攻破，她被两个黑衣人架住胳膊，却突然笑了：“你们以为……我真的没备份？”
她的手指在掌心快速敲击，那是摩尔斯电码——“数据已上传”。沈煜的平板突然震动，一条加密消息弹出：“已接收，启动自毁程序。”
运输车的引擎突然发出刺耳的轰鸣，货厢里冒出浓烟。黑衣人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却被早已埋伏在周围的特勤队团团围住。沈煜爬起来，朝着苏瑶的方向狂奔，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挡不住他心跳的声音。
“沈煜！”
苏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了战术服，但她的手仍紧紧护着怀里的硬盘。沈煜接住她时，她整个人几乎瘫软在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颈窝，呼吸滚烫：“数据……保住了。”
“我知道。”沈煜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后颈，“你做得很好。”
远处传来警笛声。凌轩走过来，身后跟着被反绑的俘虏：“全部控制住了。运输车里的‘量子芯片’是假的，真正的原型机三天前就已经秘密转移了。”
苏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就知道……他们不可能这么容易得手。”她的身体开始发抖，沈煜这才发现，她的战术服里还藏着一把防狼喷雾，此刻正被汗水浸透。
“去医院。”他将她打横抱起，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凌轩，处理后续。告诉军部，数据安全。”
“是，沈总。”
越野车在暴雨中疾驰。苏瑶靠在沈煜怀里，听着他剧烈的心跳，突然说：“其实……我刚才有点害怕。”
“我也是。”沈煜吻了吻她的额头，“但害怕的时候，我只要想到你，就什么都不怕了。”
苏瑶抬头看他，雨刷器扫开的水痕里，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她想起三个月前，他们在实验室第一次见面时，他说：“苏瑶，我需要你。”那时她以为他只是需要一个技术顾问，如今才明白，他需要的是能与他并肩站在风雨里的人。
“沈煜。”她轻声说，“等任务结束，我们去挪威看极光吧。”
“好。”沈煜收紧手臂，“等你看完极光，我们就结婚。”
苏瑶笑了，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暴雨仍在继续，但他们知道，无论多大的风雨，只要彼此在身边，就一定能等到晴天。而这一次，他们守护的不仅是军车上的科研物资，更是彼此心中最珍贵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