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样静静站着没动,没有一点要出来帮她说话的准备。
早该想到的,她无声笑了笑。
她的身体凉得更厉害了,身上被泼了不少香槟红酒,礼服早就被染脏了,妆容也乱了,整个人狼狈不堪。
甚至连带着身边的楚嘉宁和文溪也遭殃。
站在阴影里的桑白几次想冲过去,被黄向春拦住了。
“她不是跟别人领证了,跟你没关系了?你去干嘛?”
桑白咬了咬后槽牙,“妈,她在跟我置气,可我不能不管她!”
“站住!”黄向春拽住桑白手的同时厉声呵斥,“你知道她在跟你置气,还助长她的威风?她这烂脾气都是被你惯出来的!”
桑白被黄向春拽住,又不能甩开她,无奈道:“妈……”
“今天这事有益于你,现在大家都以为是她勾引你想贴上你,你这时候装作万不得已出来说娶她,既得了好名声,她也不得不跟你结婚。”
桑白挣扎的手缓缓滑下去,眉头紧蹙,有些挣扎。
黄向春拍拍他的肩,“听妈的。妈难道还会害你吗?”
她走出去,从黄骞手里接过话筒,往上面吹了两口气。
众人循声望去。
“大家好,我是桑白的母亲。”
她的话说出来,众人下意识看向黄骞。
黄骞点点头。
“哦豁,皇太后来了,舒念勾引她儿子,这下有好日子过了。”
台下有人看到黄向春的面相就忍不住唏嘘出声。
黄向春冷冷的目光落到狼狈的舒念身上:
“如大家所见,舒念一直缠着我儿子,甚至多次来讨好我,但最终未果。是我的错,没有给她做正确的导向,这件事闹到现在这样,我和桑白都有责任。”
“桑白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今天闹成这样,不管是对舒念,还是对我们桑家的名声都不好,所以,也算是全了她的心愿,我在这里做主,让桑白娶她。”
“桑白,过来。”
她对桑白招招手,桑白走过去。
舒念静静看着他朝他母亲走去。
她顶着满头蛋液,沾满酒水的身体被空调一吹,黏黏糊糊的冷。
兜头的寒意泼下来,她甚至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没有期盼桑白会给她澄清两句,当然,桑白也确实没出她所料。
“如我母亲所说,闹成这样我们都有责任,舒念,我会对你负责,你把你的事情处理好,明早我们就去领证。”
全场唏嘘,都在说早知道桑白这么好追她们也去追了。
人群里那几个人神色各异。
云幼怡气得当场就给元朗发消息:“怎么搞的,桑白哥哥要跟她领证了,你这不是弄巧成拙吗?”
元朗也搞不懂桑白的脑回路,一拳砸到吧台上,“白哥到底想干什么?”
陈屿舟有些心痛的摇头,怪舒念刚才对他不屑一顾,要是刚才答应跟他在一起,他马上就带她离开阳城,绝不会到这样人人唾骂的境地。
现在这样,就算白哥要娶她又如何,名声一样毁了,就算俩人真的结婚,以后大家看到她脑袋里都会自动浮现她不知廉耻勾引桑白。
台下窃窃私语不断,黄向春站在台上高高在上看着舒念:“桑白的话你听到了吗?不管你是曾经是出于什么目的做那些事,一切归零,我不再跟你计较。嫁给桑白,以后安安分分做我桑家的媳妇。”
她是在告诉舒念她不介意舒念跟人领过结婚证的事,但前提是明早之前要把这结婚证处理掉。
不知道是谁给了舒念一个话筒。
恰好一束光打过来,照在她糊满蛋液的脸上,被泼了红酒香槟的水蓝色礼服也片片污渍,只有细长的脖子和白皙的耳垂上那一套宝石在闪闪发光,看起来莫名滑稽。
话筒凑到嘴边,舒念清冽的声音打着颤,却有种奇异的坚定。
“桑白,爱过你,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
一句话在本就沸腾的人群里又砸起千层浪。
台上桑白浑身一颤,瞳孔剧烈紧缩。
黄向春咳一声,脸色阴沉:“舒念,注意分寸。”
舒念冷冷问:“我不做你们桑家的媳妇,为什么要注意桑家的分寸?”
黄向春眼睛微眯,眼里阴冷的光像条毒蛇:“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台阶,你确定不下吗?”
“你算个什么东西,多大个台阶敢递到我沈家面前?”
“砰”的一声巨响,宴会厅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沈晏宸从阴影下走进光里,快步朝舒念跑过来。
舒念遥遥看着他过来,扁扁嘴,在沈晏宸过来的瞬间就扑进他怀里。
四周的空气凝固了,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扑到沈晏宸怀里的舒念,心想她肯定是精神失常了。
沈晏宸啊,那是沈晏宸啊,唯一一个男人女人对他都没有争议只有仰慕的男人!
脏兮兮的舒念就这么扑到他高定昂贵的西装上去了!
只有楚嘉宁和文溪松了口气,扒拉一下头发上的脏东西,抱着手站在边上兴致勃勃看热闹。
欺负人家老婆,等着吧,有好果子吃咯。
舒念扑完了才想起自己浑身脏兮兮的,连忙站起来:“对不起……”
话音未落又被沈晏宸拉进怀里。
人群涌起一阵比刚才还要热烈的浪潮——
“卧槽?是我眼花了吗?”
“对,你眼花了,沈总一定不是主动把舒念拉进他怀里的!”
“他肯定是想捂死舒念!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勾引人居然勾到沈总这里来了,碰我的男神,她死定了!”
“松手啊贱人,啊啊啊气死我了……诶?不对!”
沈晏宸把舒念头发上沾着的碎蛋壳一点点捡起来,拿着手帕给她擦干净脸,又脱下他的西装外套给她擦头发。
他浑身的冷气骇人,方圆十米似有一层无形的结界将人群和他们隔开。
那样冷冽的气息,仿佛君临城下长剑跨马横扫三军的气势,却是动作温柔给舒念擦身上的污秽,眸光若三月拂过杨柳的风,此间再无他人,只有她。
那么大一个宴会厅,人群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一个个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