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文州垂着头,疯魔一般地似嘶吼又似自言自语。
全然没发现宋怜舟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遗憾和悲悯。
“月文州,你知道吗,”他轻轻地道,“我们按照你的方法试了很多次,却发现单凭一人和机关,根本无法成功插上门闩。”
月文州闻言一怔,下意识地道:“不……”
“不可能?因为你很顺利地便成功了,对么?”宋怜舟静静地看着他,“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是里面的人,亲手插上了那个门闩,替你完成了密室。”
月明山确实是自杀的。
周遭一片死一般的安静,只余下宋怜舟轻轻的尾音,飘散在风中。
月西楼面色骇然,看向宋怜舟,浑身抖若筛糠,接连的巨大打击让他整个人已经彻底空白:“阿舟……你说什么……?”
“很抱歉,小楼,虽然我们一直想要找月老庄主并非自杀的证据,但他确实是自杀。”宋怜舟声音带着歉意。
“怎么可能!”月文州忽然怒吼一声,抬起头来死死地瞪着他,“月明山怎么可能还站的起来!我走时他明明已经毒发……你想骗我,让我感到愧疚对不对?!”
关于这个疑点,宋怜舟暂时也没有头绪,但是他能确定月明山在月文州走后肯定还活着。
正准备绕开这个话题,一旁缓过神来的贤叔终于颤颤巍巍地开口:“老奴……老奴想起一桩陈年旧事,或许和此事有关。”
“老爷年轻时,曾经误食了一些宝石牡丹的种子中毒,万幸毒量不多。老爷经过医治之后,身体已无大碍。”
“经此一事,老爷似对宝石牡丹之毒有所抵抗了……”
原来如此,宋怜舟恍然。
月明山之前中过毒,所以有了一定的抗性。虽被月文州下了足以让普通人致死的剂量,仍旧能维持一段时间的神志。
因此才能帮月文州完成这个密室。
月文州难以置信地看着贤叔,嘴唇动了动,发不出声音。
“这样便能解释通了,你离开时,月老庄主还没死,昏迷片刻后又醒了过来。”宋怜舟悲哀地看着他,“我一直觉得有个地方很奇怪:月老庄主的尸身为什么面朝室内倒在门边,而不是向着门的方向?现在我知晓了。”
“因为他来到门边,并不是想要逃出去。”
“而是在明白凶手的意图之后,亲手替凶手插上了门闩。”
“再然后,靠着门慢慢坐下,用背将门抵住,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宋怜舟蓦地感觉到胸口有些堵,眼眶发酸。
他平复着心情,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猜测……”
“是因为他发现了凶手是他最爱的孩子。他觉得自己活不成了,便用自己的命,替他最爱的孩子完成他想做的事。”
“但其实,如果他当时能立刻逃出去求救的话,凭借他对毒性的抵抗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亲手断绝了自己的生路。”
清风吹起几人的发梢,头顶惨白的月光宛如审判的白炽灯光一般,将一切罪恶照得雪亮。
月西楼张着嘴,泪珠无意识地从眼眶里滚落,大颗大颗地砸到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月文州忽然捂住脑袋,疯狂地摇头嘶吼道,“你胡说八道!这一切都是你编出来骗我的!!他明明要将我赶走,又怎么会把我视为他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