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惜声神色不变,似乎早已料到:“我就知道,师兄果然敏锐。”
“师兄发现了什么怪异之处?”
宋怜舟:“其一,就是李霓裳失踪地很奇怪。既然彷古村终年用阵法与世隔绝,直到近期才重新打开,那么李霓裳只可能仍在岐山之内,甚至都没有离开过这个村子。”
“但是这这么多年过去,一直生活在这里、致力于寻找失踪亲人的李家人却连半片衣角都没有寻得。如果李为生所说所行句句属实,那么我现在有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想……”
叶惜声微微倾身,檀香混着少年狡黠气息扑面而来:“她是被人故意藏起来了,对么?”
宋怜舟赞赏望去:“阿声,你懂我。”
叶惜声的眼神愈发地兴味盎然,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其二呢?”
“其二嘛,就是李为生所言是否句句属实,所言是否切实的问题了。”
宋怜舟回想着当时的情景:“李为生答话时有一些无意识停顿,眼神飘忽,下意识抬头看天。虽然无法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话,但至少他对我们并不是毫无保留。”
“还有,在你算出困卦的时候,我看到李夫人正站在厨房门口偷听,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惊慌。”
“所以李夫人绝对知道些更多的内情。”
叶惜声:“关于李霓裳失踪一事,可以追查。她的失踪前后和岐山附近的少女失踪很相似,说不定我们能顺藤摸瓜,找出其他失踪者的下落。”
宋怜舟轻轻“嗯”了一声:“和李霓裳一样,岐山附近的失踪者都是女子,这也需要留意。”
“而且我现在很担心绯依。她自山下遇到李为生开始,收获的关注未免有些太多了,并且她上山后就总是……”宋怜舟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些眼神,无意识地皱起眉,“就总是在被打量。”
包括商队那些人,初进村时遇到的村民,李家人和彷古村村长,每个人见到绯依的第一眼都是在打量她,之后才会表现出莫名的热情和喜爱。
“师兄不必太担心,绯依师姐聪慧伶俐又修为高强,定能见招拆招。”叶惜声宽慰道。
宋怜舟点点头,紧缩的眉头却是没舒展开。
瞧着时间差不多,两人便决定先行去村口等着。
出了李家的院子往外走,走过几户人家庭前,宋怜舟发现几乎家家户户院子里都有一缸水,栽种几株莲花。
宋怜舟站在外侧打量着莲花,发现彷古村的莲花确实独特:与普通莲花的粉白色不同,这些莲花的花边都是蓝色,细密的蓝色纹路在花瓣中心错乱交缠,像被打翻的颜料。
莲花的香气也是别具一格,扑面而来便是浓烈妖冶的香气,比玉陵春身上的气味还要熏人。然而等到气味散去,尾调居然是闻起来有些忧伤的清香。
“果真独特。”宋怜舟心道。
“这应该就是在那两位失忆散修身上见到的莲花瓣,果真只有彷古村有。”叶惜声附在宋怜舟耳边,轻声道,“估计是常年受阵法和岐山水土影响,才能孕育出这样品种的莲花。”
两人正驻足间,那家的主人回来了,见到他们很是热情:“你们是外来的客人吧?进来坐坐啊!”
“不了不了,我们还要去村子其他地方看看呢。”宋怜舟笑着拒绝。
“那行,你们玩的开心啊!不过你们是在看啥呢?”
“在看这个莲花,样子很独特呢。”
“哈?”
那个村民看起来是真心实意地感到疑惑,也把头凑过来看了两眼:“这有啥独特的,所有的花不都是这个样子,你难道没见过?”
宋怜舟微微一顿:“所有的花是指……”
“喏。”村民指指四周,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栽着的蓝色莲花,“你看,这些花都是一样的。村里东西不多,我们养这些花是用来吃的。”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不同的花?”
宋怜舟:……
放眼望去,彷古村内除了灌木和树木,确实只剩下这种莲花。所有的花都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
宋怜舟微笑着搪塞了几句便告辞离开,等来到无人的空地上,他才拽了拽叶惜声的袖子:“阿声,你能明白吗?”
叶惜声心领神会:“师兄是想说,彷古村脱离山下的世界太久,已经不能用我们的思维去揣摩了?”
“没错,”宋怜舟道,“更何况他们还自给自足、生活地衣食无忧,所以他们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村庄就是全世界,如同井蛙不见沧海。”
“就像我们认为很平常的一件事:花有千百种姿态,在他们眼里都是无法理解的。因为村子里只有一种花,他们从出生至今见到的也就只有这一种花。”
“再比如,我们可以通过算卦卜测吉凶,而他们只信仰他们的圣女娘娘。”
“或许他们看起来与我们无异,但是他们内在的思考方式早就与我们不同。”
封锁、闭塞,往往是造成一个地方愚昧与落后的开端。
所以,他们做出任何颠覆常理的事情就都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