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惜声猝然顿住,一瞬间还以为是因为脑子里想到了那个人,所以才产生的幻觉。
正当他使劲摇头,想把那个人的身影和幻觉从脑海里赶出去的时候……
心心念念的熟悉人影就这么翩然落到了他面前。
一如他重生归来后,第一眼见到他的模样。
是宋怜舟。
宋怜舟把王越和赵衔等人赶走,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阿声!阿声你没事吧?”
见叶惜声呆呆地没有说话,宋怜舟还以为他被吓傻了,急得转头质问孟旭:“四长老,你们这是干什么?”
孟旭见知道反抗的人终于来了,瞬间精神抖擞起来,连忙将自己原先准备好的腹稿倒出来:“本长老自然是要处罚犯了重罪的弟子了,难道你还有什么异议不成?”
“当然有,”宋怜舟冷静地辩驳,“我最为了解阿声的秉性,他是绝对不会做出残害同门这种事的。”
“这里面一定有误会,还望长老明察。”
“误会?”孟旭眼神嘲弄地看着他,“但是这里人证物证俱全,又怎么会是误会呢?”
孟旭话音刚落,先前那名指认叶惜声的弟子便从人群中钻出来,大声道:“我亲眼见到他闯入藏书阁内,还把我打晕了,这里面能有什么误会?”
“可是当时只有你一个人在场,也只有你一个人看见他,并没有其他人能证明,或许……”
宋怜舟还没有说完,他的话就被那名弟子粗暴地打断:“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做伪证污蔑他?!”
“我没有。”宋怜舟连连摇头。
这名弟子他认得,就是负责洒扫藏书阁的弟子,和孟旭等人并无往来,此刻的愤怒和质问之意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所以他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我只是怀疑,你所见并不一定为真……”
但是那名弟子却不欲听他的话,指着自己头上的绷带厉声道:“宋师兄未免太偏袒他了一些,证据就在你眼前,也不愿多看一眼!看看我的样子,我差点就死了啊,我为什么要用我自己的命来开玩笑,就为了污蔑叶惜声?”
“再说我和他此前并无过节,为什么要污蔑他?!”
宋怜舟张了张口,试图从他的话里找出反驳的余地,突然被人轻轻拉了一下袖子。
叶惜声在他身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师兄,无需再和他说了。”
宋怜舟微微一怔,转过身看他。
望断崖处的封印已经被孟旭解开,崖底的狂风没了阻碍,更加肆无忌惮地涌上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发丝被风吹乱,纠缠在一起。
叶惜声避开他的目光,掩去眸中复杂之意。
宋怜舟怎么来了呢。
还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们应该从此再无瓜葛了,明明是宋怜舟自己说的不喜欢他,却还要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在他好不容易快把他忘记的时候,又牢牢地在他心里留下一道烙印。
宋怜舟忽然抓住他的手:“阿声,真的是你吗?”
“师兄觉得呢?”叶惜声不答反问。
宋怜舟定定地注视着他:“只要你说不是,我就相信你。”
“……”
叶惜声没说话,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宋怜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慌乱,然后,孟旭略带得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忘了和你说了,你的这位好师弟,不久前就亲口认下了所有的罪名。”
“所以啊,你就不要再包庇他了吧,毕竟这可是他亲口认的罪。”
孟旭特意加重了“亲口”二字,看到宋怜舟浑身一颤,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宋怜舟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阿声……你认下了这些罪?”
“嗯。”
“为什么?”
宋怜舟大为不解:原文里明明说的是叶惜声誓死不愿认罪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就连这个最重要的剧情也和原文不一样了?
宋怜舟提前便有了心理准备,所以绯依来通知他的时候,他只是装的像第一次知晓的样子,急匆匆赶来,装作慌乱地与孟旭对峙。
但是现在他也分不清自己是装的愤怒还是真的心里有了火气,语气不自觉地严厉了一些:“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望断崖的刑罚是那么好受的吗?”
叶惜声原本想说,没有为什么,师兄不用来管我,我的死活也不劳师兄操心。
但是一对上宋怜舟的视线,他立刻就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宋怜舟,心软只有无数次。
叶惜声叹了口气,望向宋怜舟,只是最后温柔地道了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轻轻笑了一下:“师兄,我们……就此别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