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佑四年深秋,寒意渐浓,宋辽边境局势愈发紧张。汴京官窑内,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为赶制进贡辽国的岁贡瓷器,窑工们日夜不息,炉火熊熊燃烧,映红了整个官窑。
这天清晨,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官窑的忙碌。几名窑工跌跌撞撞地跑向管事房,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管事的!不好了!李三出事了!”为首的老窑工声音带着哭腔,眼神中满是恐惧。
管事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大早上的,瞎嚷嚷什么!李三能出什么事?”
“他……他在窑里!”老窑工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说出完整的话。
管事心中一紧,意识到事情不妙,连忙带人赶往窑炉。远远地,就看到窑炉前围满了人,众人脸上皆是惊恐之色。管事分开人群,走进窑炉,眼前的景象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窑炉内,一具尸体被嵌在未开窑的秘色瓷胎中,那尸体正是李三。他的面部已经被烧成了青瓷面具,五官扭曲,仿佛在诉说着生前的痛苦与恐惧。尸体的姿态十分怪异,双手死死地抓着瓷胎,双腿弯曲,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求饶。整个瓷胎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仿佛是被鲜血浸透了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管事声音颤抖,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骚动,“让开!让开!”随着声音,裴砚和苏晚挤了进来。
裴砚目光如炬,仔细观察着瓷胎和尸体。他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小心翼翼地插入瓷胎。片刻后,银针取出,针尖竟呈现出黑色。“这瓷胎里掺了东西。”裴砚神色凝重。
苏晚眉头微蹙,凑近瓷胎,仔细嗅了嗅,“这味道……像是骨灰。”她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骨灰?!”周围的人纷纷惊呼出声。
裴砚点了点头,“而且,这骨灰的成分,与二十年前香疫案的骨灰极为相似。”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二十年前的香疫案,是汴京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当时疫情肆虐,无数人死去,为了控制疫情,死去的人被集体火化,骨灰集中掩埋。如今,这骨灰竟然出现在官窑的瓷胎中,其中必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苏晚环顾四周,看着众人惊恐的表情,心中暗自思忖。她注意到李三身上的衣物有些破损,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挣扎。“李三在进窑之前,应该是遭遇了什么。”苏晚说道,“大家仔细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开始在窑炉周围寻找。不多时,一名窑工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块带血的布条。苏晚接过布条,仔细查看,布条上有一些模糊的印记,像是某种符号。
“这符号……”裴砚凑过来,盯着布条看了许久,“我从未见过,不过,它看起来不像是中原的东西。”
就在这时,官窑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官兵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为首的将领一脸严肃,大声喝道:“都不许动!枢密院有令,封锁现场!”
裴砚和苏晚对视一眼,心中明白,这件事恐怕已经惊动了上层。那将领走到裴砚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裴砚不卑不亢地回答:“在下裴砚,与苏晚姑娘前来调查此案。”
“调查?谁准你们调查的?”将领冷哼一声,“枢密院已经接手,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苏晚向前一步,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一些重要线索,或许对破案有所帮助。”
“哼!不用你们多管闲事!”将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带走!”几名士兵上前,就要将裴砚和苏晚带走。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声清亮的声音传来,“且慢!”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此人正是沈二公子,汴京有名的富家子弟,与裴砚、苏晚相识。
“沈公子,你怎么来了?”将领看到沈二公子,脸色微微一变,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沈二公子微微一笑,“我听闻官窑出了事,特来看看。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他们擅长查案,不如就让他们留下协助,说不定能更快找出真相。”
将领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既然沈公子求情,那就让他们留下吧。不过,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休怪我不客气!”
裴砚和苏晚向沈二公子投去感激的目光,随后继续投入到调查中。他们在官窑内四处走访,询问其他窑工。从一位老窑工口中得知,李三在出事前几天,曾表现得十分反常,总是神神秘秘的,好像在躲避什么人。而且,他还曾偷偷地和一个陌生人见过面。
“你可看清那陌生人的模样?”裴砚问道。
老窑工摇了摇头,“距离太远,没看清。只记得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
苏晚沉思片刻,“李三为何会和一个陌生人见面?他们又说了些什么?这其中必定与他的死有关。”
裴砚点了点头,“我们再去李三的住处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李三的住处是一间简陋的小屋,位于官窑的角落。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裴砚和苏晚仔细搜查,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木盒。打开木盒,里面装着一些碎瓷片和一封信。
裴砚拿起碎瓷片,仔细观察,这些碎瓷片的质地和窑炉中李三所在的瓷胎十分相似,但上面却有一些奇怪的纹路。“这些纹路……像是某种文字。”裴砚说道。
苏晚拿起信,信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还能辨认出大致内容。信中写道:“事情已经办妥,按照约定,明日交货。”落款处没有署名,只有一个奇怪的符号,与之前在布条上发现的符号一模一样。
“看来,李三是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苏晚说道,“这些碎瓷片和信,或许就是关键证据。”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裴砚和苏晚连忙走出屋子,只见一群人正围着一个人指指点点。那人衣衫褴褛,神色慌张,在人群中奋力挣扎。
“就是他!昨天我看到他和李三在一起!”一名窑工大声喊道。
裴砚和苏晚对视一眼,挤进人群。“你是谁?为何和李三在一起?”裴砚抓住那人的肩膀,问道。
那人惊恐地看着裴砚,“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饶了我吧!”
“不说实话,就送你去官府!”苏晚严厉地说道。
那人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原来,他是一个乞丐,几天前,一个黑衣人找到他,让他给李三送一封信,并承诺事后给他一笔钱。他按照黑衣人的要求做了,却没想到李三因此丢了性命。他害怕被牵连,这才想要逃走。
“那黑衣人长什么样?你可还记得其他细节?”裴砚追问道。
“我……我只记得他很高,说话声音很沙哑,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乞丐哭着说道。
裴砚和苏晚知道从他口中也问不出更多信息,便让人将他带走。此时,天色已晚,官窑内的众人也都散去,只留下几个官兵把守。
裴砚和苏晚站在官窑外,望着满天繁星,心中却满是忧虑。这起案件看似简单,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阴谋。骨灰、神秘符号、黑衣人,这些线索交织在一起,让人摸不着头脑。
“裴砚,你说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操纵?”苏晚问道。
裴砚摇了摇头,“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和二十年前的香疫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枢密院如此迅速地介入,也十分可疑。”
苏晚叹了口气,“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查出真相,还李三一个公道。”
裴砚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没错。明天,我们就从这些碎瓷片上的文字入手,看看能否找到新的线索。”
夜色渐深,寒风呼啸,汴京的街道上寂静无声。然而,在这平静的表象下,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裴砚和苏晚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个错综复杂的谜团,而解开这个谜团的过程,必将充满艰辛与危险。但他们早已下定决心,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都要追寻真相,揭开血瓷背后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