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迅速打开,站台前的人群缓缓走进车内,五个沉重的肉体一步步地走到了后半车厢的黑影所在的座位上,缓缓融合在一起。
车门即将关闭时,一个身着蓝白制服的男人像纸片一样从门缝挤了进来,紧接着膨胀恢复成人样。
它精准无误地打开了驾驶舱的大门,站在金昭旁边似乎准备进到驾驶座上。
后排的五名乘客咧嘴笑着,远远看去就像是伪人一样,直直地盯着车上的三名玩家。
金昭看了一眼身后的售票员,它无动于衷地坐着,唯独它没有人样,依旧是一团黑影。
“让开,我的位置,我是司机!”蓝白制服开口说着,声音带着一股电流,笑容也极其不自然。
想到规则说过这趟列车是无人驾驶,金昭靠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甚至没看一眼旁边的蓝白制服。
蓝白制服将一旁的玻璃门敲得震天响,声音愈发地大了起来,几乎是贴着金昭的耳朵让她滚开。
可金昭只是掏了掏耳朵,根本不理会,余光中她看见对方的身体越来越大,像个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反倒是站着的两名玩家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金昭。
“让让呗!人家司机都来,你还占着位置,当心被扔下去。”开口的是个寸头男,脸上有道长疤。
鉴于刚才金正田的教训,他说话极其小声。
“切,怂货。”一旁的黄毛嗤笑一声,倚在靠近车门的栏杆上,似乎准备看金昭的好戏。
寸头男名叫王鸣,黄毛叫刘奇,这两人原本就认识,至于刚刚和金正田站在一起,不过是也想霸占驾驶座的座位才一块儿起哄。
“小伙子?你是哪儿人啊?”最后一排的老人站起身,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向王鸣。
“去去去,老头,坐好吧,道上的事儿别瞎打听。”王鸣一副凶相,露出花臂想要吓退老头。
可对方不依不饶,反而用手抚摸着王鸣的花臂一脸惊讶。
“人类……人还能拥有这么好看的皮肤,不如送我怎么样?”粗糙的手像砂纸一样,拂过的皮肤一阵刺痛,仔细看已经出现了细小的伤口。
王鸣一脚踹开一脸痴迷地抚摸着他胳膊的老头,捂着右臂发现已经破皮开始流血了。
规则说过,公交行驶期间不得随意走动,王鸣就算想逃也没法逃,再看老头,拍了拍身上的灰继续笑眯眯地盯着王鸣。
他的眼珠向外凸出,微笑的弧度极其诡异。
“天仔,怎么不回家看阿公啊?我天天躺在床上想你呢!”
老头的脸变得有些模糊,刘奇看不清老爷的模样,可王鸣却慌乱地背过身子,慌乱地摆手。
“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怎么会呢,天仔,回头看看阿公嘛!快跟阿公回家好不好!阿公好不容易把你养大,不管你在外面做了什么阿公都不在意,求求你回家嘛!”
王鸣双手握拳,指甲死死地抠进肉里,浑身颤抖地转过身,看着眼前的老人,他的脸早已变成了阿公的脸。
“阿公……你来接我了吗?你好久没来了……”王鸣捂着脸跪在阿公面前,泪水顺着掌心落在地上。
“王哥?这真是你阿公吗?你别被骗了!你清醒一点!”
“闭嘴!我阿公……”王鸣死死咬住嘴唇,声音有些颤抖,“我阿公早就过世了……他到死都在想我回家……”
“跟我走吧天仔……”阿公一脸慈祥地摸着王鸣的头,不停蛊惑着王鸣。
“阿公……我……我对不起你……”王鸣跪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
“乘客朋友们,前方到站【天明路站】请有需要的乘客做好下车准备。”
汽车广播再次响起,熟悉的站牌再次出现,阿公拉着王鸣的胳膊准备往外走,却被刘奇一把拦住。
“你怎么?”王鸣有些疑惑。
“王哥!我提醒你一句,下车要有车票!”刘奇示意他往后看。
王鸣一回头就看见售票员正站在他的身后,举着黑手似乎在索要着什么。
“走吧天仔!跟阿公走好不好!跟阿公回家!”阿公语气有些着急,开始拉扯王鸣。
“阿公……我没有车票,你能帮我买张车票吗。”王鸣此时已是满脸泪水,“到最后,还是要你为我操心。”
“哈哈哈,天仔,没事儿,阿公给你买。”阿公一脸欣慰地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红色车票递给王鸣。
“王哥!你别跟他走!这老头就是骗你的!他不是你阿公!”刘奇着急地拉着王鸣的另一只胳膊。
“我知道!我……”王鸣激动得双眼通红,“我阿公等了我一辈子!他到死都在等我!”
他满眼不舍地看着阿公,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推开刘奇抓着他的那只手。
“阿公,对不起,一直让你等着我……”王鸣笑着流泪,一脚将阿公踹下了车,“但是我还不能回去!我还没活够!”
阿公被踢下车的一瞬间,车门伴随着一阵笑声立即关闭,公交继续缓缓行驶。
“王哥!牛啊!”刘奇憋了半天想了这么个马屁。
“切,老头子都死了还想拖我下水,不过还算是有点价值,这下我下车的车票就有了哈哈!”
王鸣看着刘奇崇拜的目光,心里受用极了。
“王……王哥……你的……”刘奇一脸惊恐,结结巴巴地指着王鸣的胳膊。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王鸣一脸不耐烦,刚想伸手挥开刘奇的手,却扑了个空。
“我的……我的手!唔唔唔——”王鸣痛苦地倒在地上,就算这时他也没忘记捂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不知何时他的花臂被剥去了,上臂一片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快!快给我买药!”王鸣揪着刘奇的脖子命令道。
刘奇假装打开游戏商店购买药丸,实则瞅准时机抢走了手里的车票,趁他痛苦之际一脚踢在他鲜血淋漓的手臂上。
王鸣没料到这一下,险些痛得叫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