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惯性让胡展鹏滑出去半米,下巴狠磕在地砖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他甚至来不及挣扎,沐苒之已经单膝压上他的后腰。
同时抓住他一只手臂,猛地向后反拧至极限!
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了他的后颈!
胡展鹏痛得几乎窒息,脸被死死按在地面上,扭曲变形,再也动弹不得。
沐苒之的动作快准狠,一气呵成。
“控制好了!”沐苒之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医护人员立刻冲上前,小心翼翼地进入暗室,检查刘妍妍的情况。
陈子墨走到被沐苒之死死压制住,如同死狗般瘫在地上的胡展鹏面前,蹲下身,声音冷然,“胡展鹏,你还有什么话说?”
胡展鹏的脸贴在冰冷的地上,身体因为剧痛和彻底的绝望而剧烈颤抖。
他不再挣扎,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嗬嗬的。
半晌,他终于挤出了沙哑的声音:
“我,我没办法,妍妍她发现了我挪用公司巨额公款的事,她说要去告发我,我求她。”
“我跪下来求她,可她不肯,她要毁了我,要毁了我的一切!”
“我一时糊涂才动了手,我当时真的只想让她安静下来,只想让她闭嘴,我不是故意要伤她的。”
“我只是…只是想把她藏起来,等我想办法把钱补上,我没想到会这样……我真没想杀她,没想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崩溃的呜咽。
陈子墨蹲在他面前,眼神锐利,打断了他崩溃的絮叨,“没想杀她?那为什么主动报案?演这一出深情丈夫寻妻的戏码给谁看?”
胡展鹏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被戳中了心事。
他沉默了几秒,才用更低更绝望的声音回答:
“报案是因为只有这样,只有我表现得比谁都着急,比谁都痛苦,像个……像个丢了魂的好丈夫,所有人才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你们查案,第一个怀疑的,不就是失踪者的配偶吗?所以我得先把自己摘出去,我得演得像一点,让他们觉得,我比谁都希望妍妍平安回来,这样,你们就不会盯着我了。”
“把细节,所有你没交代的细节,从头到尾,再交代一遍!”陈子墨的声音冷硬,不容置疑。
胡展鹏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带着一丝无奈,“至于那个超市外面监控拍到的,穿黑衣服的人,我真不知道是谁!”
“我当时只顾着演戏,根本没注意周围,后来你们问我,我也莫名其妙,怎么那么巧就拍到了……”
陈子墨:“监控录像显示刘妍妍在进入超市之后,再也没有出来,你是从哪里把她带出去的?”
胡展鹏耷拉着脑袋,“其实那一家超市是有一个仓库后门通往外面的,但是那里已经很久没用了,所以大部分人都忽略了那个地方。”
胡展鹏的思维似乎被这命令强制拉回,他断断续续地,开始更详细地描述那噩梦般的夜晚。
如何争执,如何失手,如何清理现场却无法处理人。
如何灵光一现想到利用老房子厨房操作台下的废弃检修口,改造成暗格。
如何在绝望中策划了这场寻妻大戏。
如何在众人面前精准地控制每一滴眼泪和每一次颤抖……
他交代的时候,沐苒之依旧保持着单膝压腰的标准压制姿态,纹丝不动。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精准地锁死了胡展鹏任何一丝挣脱的可能。
她的侧脸线条在室内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眼神平静无波。
陈子墨听着胡展鹏漏洞百出却阴狠自私的供述,眼神越来越冷。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沐苒之,微微颔首。
沐苒之接收到信号,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带回去。”陈子墨的声音疲惫中透着沉重,“通知刘妍妍家属,人找到了,将人送医院全面检查。”
警员上前,给胡展鹏戴上手铐。
当他被从地上粗暴地拽起来时,目光扫过靠在墙边的宋翩然。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刻骨的怨毒。
有无法理解的恐惧,最终都化为一片死寂。
沐苒之也缓缓站起身,利落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几乎没怎么弄皱的袖口和衣襟。
她目光掠过宋翩然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那眼神里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的疏离和排斥。
仿佛在评估一件不稳定的,可能带来麻烦的因素。
“这案子,终于算啃下这块硬骨头了。”陈子墨走到宋翩然身边,声音低沉。
沐苒之目光落在被押走的胡展鹏背影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雪白的湿纸巾。
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压制胡展鹏时可能沾到灰尘的手指。
……
警局办公室内,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味。
胡展鹏被押下去后,陈子墨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想起沐苒之,陈子墨揉了揉眉心,看着窗外渐沉的暮色,起身去了局长办公室。
沐苒之抬眼,正好看到这一幕,赶忙抬脚跟了上去。
卢浩碰了碰于磊,“头儿怎么了?”
于磊看着两人的背影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不过我估计头忍不下去了。”
局长办公室。
“张局。”陈子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关于沐苒之,我建议,后续案件收尾工作完成后,将她调离我们小队。”
张志行抬起眼,有些意外:“理由呢?”
“她的能力毋庸置疑。”陈子墨语气平稳,像是在陈述客观事实,“但她的行事风格过于强硬,且无法沟通。”
“而且……”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她与团队其他成员,尤其是宋翩然之间,存在明显的不友好氛围,这不利于后续协作。”
张志行眉头紧锁,正要开口,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被猛地推开。
沐苒之站在门口,脸色冷得像覆了一层寒霜。
她显然听到了最后几句。
“调离?”她的声音不高,“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