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无回海像一块漆黑的墨玉,海面平静得能映出天上残存的几颗星子。初元赤足踩在潮湿的沙滩上,羊脂玉净瓶在怀中不安地震颤,瓶身刻着的\"南赡部洲\"四字正泛着幽幽蓝光。他低头看向左手,那些被琉璃碎片补全的纹路此刻正随着海潮的节奏明灭,仿佛在与深海中的某物共鸣。
海风突然静止。一道紫黑色的光柱从海底冲天而起,将方圆十里的海水染成诡异的墨紫色。初元怀中的净瓶猛地挣脱而出,悬浮在半空剧烈旋转,瓶口的塞子\"啵\"地一声弹开,斗战胜佛骨化作一道金光射入海中。霎时间,海面如同被无形巨刃劈开,两道百米高的水墙向两侧分开,露出海底狰狞的礁石群。
初元踏着潮湿的海床向前走去,靴底碾碎了几只来不及逃走的螃蟹。随着深入,他看见三十六尊石像呈北斗阵型排列在礁石间,每尊石像胸口都刻着天罡星的名称——\"天魁星\"、\"天罡星\"、\"天机星\"......那些字迹上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在昏暗的海底泛着诡异的暗红色。石像的面容栩栩如生,表情却凝固在极度痛苦的瞬间,仿佛在承受某种永恒的折磨。
净瓶突然发出清脆的鸣响,瓶身投射出的观音心经在空中形成金色屏障。初元这才注意到,每尊石像背后都延伸出青铜锁链,锁链另一端没入海底更深处。当他俯身触碰其中一条锁链时,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锁链上细密的符文立刻亮起血光——那是《封神血誓》章里见过的禁忌文字。
海底突然震动起来,中央的沙地开始塌陷,露出一个巨大的青铜鼎。鼎身上的《大禹治水图》纹路正与初元左手纹路相互呼应,缺失的部分被完美补全。初元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耳边忽然响起秦可卿的警告:\"人皇九变之日,轩辕剑主当祭自身于鼎。\"但此刻他的意识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右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抚上鼎耳。
青铜鼎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鼎身上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初元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青铜表面上扭曲变形,渐渐显现出三个不同时期的自己:乱葬岗中奄奄一息的乞丐、赤壁战场上持剑的少年、以及......一个眉心刻着混沌青莲印记,手持因果之剑的未来身影。
\"终于等到你了。\"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初元猛地回头,看见卢俊义化形的麒麟踏着星芒走来,四爪缠绕的地煞星力将海水蒸发成紫色雾气。麒麟额间的地煞星盘已经完全激活,七十二道星力锁链从虚空垂下,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一个《封神榜》上有名的凶煞魂魄。
初元本能地祭出轩辕剑,剑身刚出鞘就发出痛苦的嗡鸣。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从指尖开始,灰白色的石质纹理正沿着经脉向上蔓延。麒麟发出低沉的笑声:\"轩辕现世,人皇献祭。你以为大禹铸九鼎是为了什么?\"
海底突然裂开无数缝隙,更多的青铜锁链如巨蟒般窜出,瞬间缠住初元的四肢。锁链上冰冷的符文刺入皮肤,初元感到全身血液都在沸腾,往生莲台在识海中剧烈震颤,慈悲劫火不受控制地外泄。金色的火焰与锁链上的血光相互撕咬,迸溅出的火星在空中凝成《盘古开天图》的碎片。
麒麟踏着优雅的步伐走近,前爪按在初元胸口:\"这些石像都是历代人皇候选者,他们的血脉之力被锁链抽取,用来维持九鼎的封印。\"它低头嗅了嗅初元正在石化的右手,\"你比他们都特别,左手纹路里藏着不周山的秘密......\"
初元突然暴起,用石化的右拳狠狠砸向麒麟面门。伴随着\"咔嚓\"的骨裂声,麒麟额间的地煞星盘出现裂痕。初元趁机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轩辕剑上。剑身顿时金光大作,那些《河图洛书》的铭文脱离剑体,在空中组成完整的星图。
净瓶突然飞至两者之间,瓶身炸裂开来,斗战胜佛骨化作万千金针射向麒麟。趁这个空隙,初元用石化的右手抓住轩辕剑,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心口。金色的血液喷溅在青铜鼎上,鼎身纹路顿时活了过来,大禹治水图中的人物纷纷跃出,开始重演当年治水的场景。
麒麟发出凄厉的嘶吼,地煞星盘彻底破碎。海底的裂缝中突然涌出混沌海水,水面浮现出《裂隙宇宙》章描述的虚影。初元在意识模糊间看见,虚影中的盘古斧正在缓慢地向现实世界渗透,斧刃上缠绕的因果线另一端,连接着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
青铜鼎突然倾斜,将初元的血液引入鼎内。那些血液顺着鼎身上的沟槽流动,最终在底部汇聚成一幅完整的《三皇血脉》图谱。初元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抽离,恍惚间看见未来自己手持因果之剑斩来,剑锋所过之处,青铜锁链纷纷断裂。
海底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三十六尊石像一个接一个地崩塌。初元用最后的力量将左手按在鼎耳上,琉璃碎片的光芒透过皮肤,与鼎身上的不周山地图完美重合。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从鼎中升起,穿透海面直抵云霄。光柱中,盘古开天斧的虚影越来越清晰,斧刃上刻着的\"混沌青莲\"四字正熠熠生辉。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海面时,初元发现自己躺在沙滩上,右手石化已经停止,胸口也没有任何伤痕。不远处的海面上,青铜鼎的虚影正在缓缓下沉。净瓶碎片散落在身边,其中一片上还残留着\"南赡\"二字。他挣扎着爬起来,看见秦可卿站在礁石上,手中的射日弓正对着自己的眉心。
\"现在你明白了吗?\"她的声音混着海风飘来,\"九鼎封印的不是什么妖魔,而是......\"
初元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海水中混着金色血丝。他低头看向左手,那些纹路已经变成了完整的不周山地图,而地图中央标记的位置,赫然是盘古斧的坠落点。耳边响起《因果之剑》章里未来自己的警告:\"真正的智圣在你左手纹路里......\"
海浪突然变得狂暴起来,远处海天相接处,一道接天连地的水墙正以惊人的速度推进。初元知道,那是地煞星盘破碎引发的反噬,而更可怕的是,青铜鼎的封印已经松动,裂隙宇宙中的某些存在,正在通过盘古斧打开的通道,窥视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