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蓉一巴掌将他手指拍开,冷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金安福,你现在该在轮值吧?所有人都在忙,废寝忘食干活、守卫衙门和巡城,只有你……”
她瞟邓慧一眼。
“陷在媳妇的温柔乡中,醉生梦死。别人下工了,你才来应付点个卯!”
迟到缺勤旷工,底下衙役沆瀣一气欺瞒上司,还敢这么嚣张?
金竹海给他的胆?
但金竹海可管不着衙门。
金安福暴跳,掩饰不住心虚。如果和苏蓉硬杠,估计结局吃亏的又是他。
毕竟不占理,叶县令还偏袒这个讨人嫌的前大嫂。
“关你什么事?你不过是个杂役,我当没当差,点没点卯,轮不到你过问。”
旁边邓慧同样心虚。
她没忘记当日自己恩将仇报,将苏蓉推向流民挡灾。虽然事后没听到任何风言风语,猜测苏蓉可能没把事说出去。
但她留意到苏蓉黑漆漆的双目幽深不见底,瞟得她遍体生寒。她不由自主便想,对方一定是在等待时机,积蓄力量准备报复她。
她不由得去拉金安福。
“夫君,算了,跟一个下人计较什么!你快回班房去吧,别真的点卯迟到了?”
苏蓉冷笑。
点卯是这个时间段吗?
金安福满嘴谎言,连自己媳妇也不说真话。不过,什么锅配什么盖。如此渣滓,活该是邓慧的男人。
她打算走。
但有了邓慧碰触,金安福莫名来劲了。娇妻面前,怎能对外人示弱?他反手抓住苏蓉肩头一拽,嚷嚷。
“慧慧,她方才撞你,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让她道歉、赔钱!就算县令大人来了,我也这般说,不能平白无故让你受人欺负。”
苏蓉……
古代版碰瓷,原来是这样的?看看周围,没人。远处倒是县衙后角门,但里面轮值的衙役就算目睹事实,也只会站在金安福一边。
因为他们一伙的。
苏蓉笑眯眯掏豆子。
道歉,赔钱是吧?
“我赔你们每人一套断手断脚套餐,可好!”
“你说什么?”
金安福瞪着死鱼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蓦地,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均是身子一震,随后,转头望向路边。
只见叶清辞骑着高头大马风尘仆仆归来,身后跟随一队官兵。尽管肉眼可见的疲惫,但两道剑眉下,一对凤目依然亮似晨星。
邓慧眼睛悄悄亮了下,随即黯淡下去,低头退到金安福身后。
苏蓉略遗憾地把豆子揣回衣兜。暗想,她最近好像太暴躁,不好。以后至少要忍到夜深人静,无人时再动手!
金安福面色发白。
怎会这么巧!
早知他就不跟苏氏多作纠缠了。明明一开始直接去后角门换班,刚好来得及与叶县令错过。
他能哄邓慧,瞎说自己上值点卯的时间;也能欺压苏氏,对方拿他没办法。但如果翘班,刚好被县令大人碰到……
叶清辞一看,苏蓉孤身一人,被金安福几人围住,就知道自己貌似又赶上了趟。心里既无奈又愤怒。
无奈的是苏娘子这招黑体质;愤怒的是他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了,金家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还敢在他眼皮底下欺负苏娘子!
当他是死的?
想到这几天,郑校尉与金竹海勾结,处处找茬给他添堵,有意不配合工作,他危险地眯缝起眼睛。
“韩班头!”
他看一眼后角门听到动静,跑出来迎接的衙役。此人是继任鲁班头位置的,看在人尚算沉稳,提拔上来。
“本县传令过,这段时间属于非常时期,每名差役无论家中发生什么情况,必须吃住在衙门。这金安福怎生安排的,竟然在外闲逛?”
他鞭梢一指金安福,韩班头及金竹海等人,全部额汗涔涔。
韩班头飞快地偷瞄一眼浑身威压气息的叶清辞,再瞄金安福一眼,垂下头双手抱拳。
“回大人,金安福今日点卯缺勤!属下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金安福和身为杂役的苏蓉起争执,他自然选择站位金安福,毕竟是同僚。
但大人面前,他敢帮助金安福继续撒谎吗?什么都比不过他养家糊口的饭碗!
不过,他还是情留一线。只说今日,没说日日金安福如此。仗着当督尉的大哥,肆意让其他衙役顶班,大伙敢怒不敢言。
金安福得意。
谅这韩班头不敢说他不是!
“大人,属下新婚燕尔不到一个月。今日家有急事,属下妻子要去医馆看病,故而属下陪她一道。虽然属下点卯迟到,但情有可原吧?”
他故意点明两点:新婚、妻子生病,叶清辞还不知好歹处罚他,可能会落得一个不体恤下属的坏名声。
为证实自己所言非虚,他有意推推邓慧,满脸关心:“慧慧,你身体不适,先回去吧,别老在这里站着,风大容易着凉。”
邓慧心领神会,扶着自己头一脸娇弱。
“夫君,那我先回去躺着了……唉,这头好疼!”
当然,她那双眼睛不老偷瞄叶清辞,这病美人装得就更像了。
叶清辞皱眉。寻思是不是重拿轻放,人心惶惶之际不便多生是非。傅振手提食盒,迈着大步子走出来。刚好撞见这一幕,不禁哂笑。
“金安福,你自从在衙门当差,哪一天准时点卯过?先有鲁班头庇护你,现有韩班头为你打掩护!连我这县尉轮值,你也敢在我眼皮下偷偷摸鱼?”
“平常就算了,非常时期,照旧懒散。你这让大人如何树立威信,整肃秩序?”
苏蓉默默在心里为傅振伸根大拇指,点赞。
这话,太及时太给力了!
叶清面脸色一沉,看向神情顿时变得慌乱的金安福。
“来人,金安福身为公门中人,玩忽职守,目无法纪,将其重责二十棍子后赶出衙门,永不叙用!”
韩班头愣住不太敢动。跟随叶清辞巡城的军士,自然听县令的。
叶清辞一个眼色丢过去,立即有几名军士下马,不管金安福如何大叫大嚷,抓住这小子当街拖翻。
四人按手按脚,另一人没水火棍,就势倒操起枪杆子,噼噼啪啪,狠狠抽打金安福屁股二十棍子。
打得金安福鬼哭狼嚎,嚷嚷要找自己大哥。不过挨了几棍子,又忍不住哀嚎,求叶清辞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