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蝉接二连三吃亏,快气疯了,刚想扑上去对苏蓉拳打脚踢。衙门大开,有人走出来斥喝。
“深更半夜,谁在击鼓鸣冤!”
苏蓉望过去一眼,发现对方是与金家人狼狈为奸的鲁班头。心头一沉,连忙低头。避免对方认出自己,横生枝节。
别看青蝉在苏蓉、张厨娘等人面前威风,到了县衙,面对衙门的人屁不敢多放一个。只能眼巴巴地瞅着邓教谕身边的小厮,上前说明原委。
鲁班头听明白原委,扫视一眼邓家人及被捆绑在一边的苏蓉,满心厌烦。
这么小件事,应该属于邓家家丑。结果竟然半夜击鼓鸣冤,惊动大人,扰他们兄弟清梦?邓家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但名帖在手,鼓已击响,大人派人来问,不得不照实回复。
他没认出来一身狼狈、被邓家人送官的小贼是苏蓉,不耐烦地说声:“在这等着!”
转头便入内禀报。
少顷,衙门灯火通明。三班衙役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爬起来加班,叶清辞身着官袍,升堂问案。
涉及治安、盗贼刑事案件,燕彬暂代县尉,坐下面记录协助审理。傅振权充典史,统率三班衙役压阵。
当三人看清被邓家人扭送上堂的“盗贼”,均陷入一阵诡异的沉寂。
“堂下何人?状告何事?从实说来!”
惊堂木拍响,叶清辞清咳一声冷喝。感觉有种头痛,与名为苏氏有关。
鲁班头代为呈上邓教谕的名帖。
小厮用眼色示意青蝉。
青蝉战战兢兢,跪在堂下先冲叶清辞磕了一个头,才结结巴巴说起正文。
“回、回大人,这个小贱人偷盗……”
“啪!”
叶清辞眉头一皱,拍响惊堂木:“堂下之人好好回话!姓甚名谁,所为何故?休得污言乱语,扰人清听!”
“是、是……回大人,奴婢名叫青蝉,是刘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青蝉吓了一跳。镇定心神后捂住心口,磕磕绊绊继续述说。
“这个女人苏氏,在我们邓宅厨房做帮工。原是我们夫人怜悯她遭遇孤苦好心收容。她却恩将仇报,偷盗我们邓宅财物!”
“今夜拿贼拿赃,揪了她一个现行。”
青蝉越说越顺溜,乜斜旁边一言不发的苏蓉,眉眼间又染上不可一世的骄横。
“只是考虑到这人是外面雇请的佣工,非家中奴婢。故而只能由老爷拿了名帖,将其扭送衙门,听大人处置?”
倘若换成上任县令,那绝对没二话,冲名帖直接将人收监。隔天官卖,还能落一笔小财。
青蝉挺起胸脯,下意识不觉得这任县令,会与以前有什么不同。否则老爷不会二话不说,直接命送官。
叶清辞神色冷淡,瞥丢在旁边的名帖一眼。
苏蓉上过两回公堂,知道规矩。县令大人不问到自己头上,她沉住气一声不吭跪着。公堂瞎嚷嚷,只能落个无故喧哗的罪名。
她才不犯傻。
下一刻,只听叶清辞问青蝉:“邓宅指正苏氏偷盗,可有证人证据?”
“有,有!”
青蝉忙回答,捧上手里一直抱着的旧衣包。
“苏氏将偷来的银两,藏在她旧衣的夹层里,被我们当场搜了出来!”
鲁班头这才发现被告人是苏蓉,惺忪的睡眼,顿时圆睁不少。赶忙上前接过青蝉递出的布包,呈放在叶清辞面前的公案上。
外面的旧衣散开,露出一堆白亮亮的银子铜板。
鲁班头心道,这小娘皮确实胆子大啊,敢偷盗?这么多银子,用脚趾头也想得到,苏氏凭自己本事不可能挣到!
燕彬停笔,与对面的傅振对视一眼。
叶清辞面无表情。
“有何证据,证明苏氏行李中的银子,是偷盗而来?且是你们邓宅的?”
熟悉自家大人脾性的燕彬、傅振两人知道,这是大人真正生气的前兆。
“苏氏同屋的丫鬟柳枝举报她!再说,她不是一个被赶出夫家的弃妇吗?身无分文!”
青蝉仰着脸,手指身边瑟瑟发抖的柳枝,回答得特别理直气壮。
“在我们邓宅,工钱也才四百文一个月。怎么可能才做两个多月的工,就积攒出这么一笔、旁人几年挣不来的巨额财富?”
“柳枝!”
叶清辞冷冷唤匍匐在地的柳枝:“你告密说苏氏偷盗邓宅银子,你亲眼所见?”
柳枝浑身打颤。
“没……没有……”
叶清辞哼了一声。
青蝉急了,顾不得是在公堂上,狠狠拧了把柳枝,压低的声音带着威胁。
“大人问你话呢,快说!”
柳枝惨白一张脸。这次哆哆嗦嗦张嘴,总算说出一番完整的话。
“回、回大人,奴婢没有亲眼见她偷盗……但她夜里悄悄数银子,被我看见了?”
“我觉得,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呢……多半是偷的,所以报告了夫人……”
就是后面这事态发展,完全超乎她预期、想象了!
她现在无比后悔,若是一开始不那么糊涂,嫉妒苏蓉,可能不会演变成这种局面。
她忍不住望向苏蓉。
正碰见苏蓉两道愤怒目光扫视过来。里面充斥的杀机,竟然比县令大人威严的眼神还可怖,吓得她一瞬间,汗毛倒立!
“所以说,你们二人指责苏氏偷盗银两,都是你们主观臆测?想当然?”
叶清辞简直被气笑了!
半夜击鼓鸣冤,把他从床上拽起来审案,就是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
邓宅腌脏龌龊的龃龉私事他不想知道,也不屑知道。但敢舞到他面前、公堂之上,那便不能轻松干休!
他重重一拍惊堂木。
“来人,去传邓教谕夫妇登堂!”
再愚钝,鲁班头也知道大人发火了。头上冒汗,赶紧带了两名衙役,去邓宅传令。心里暗怪邓教谕这糊涂老头!
没证据的事,也敢夜半三更把人往衙门送!当新任县令是以前那位啊?
那位听说还没上京述职,就被当地知府扣押了。等按察司、刑部一套流程走下来,下场多半和关在县大牢的梅主簿等人差不多。
邓宅一群蠢货,老虎头上拔毛,自寻倒霉!
鲁班头走后,叶清辞看看被绑成麻花状,脸和身上有血迹,却从头到尾咬牙,坚强不吭声的苏蓉,默默叹口气。
“来人,先为苏氏解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