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他来到了一处规模较大的坊市。这里虽说不如往昔热闹,但依旧有不少修士往来。坊市中有一家名为“天下知”的茶楼。
据说在这里可以听到各种小道消息和秘闻轶事。沈维衍抬脚走进茶楼,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灵茶,便开始倾听周围修士的交谈,试图从中获取有关当前乱局的线索。
周围修士的交谈几乎都绕不开同一件事,言语间满是凝重与揣测。沈维衍凝神细听,那些碎片化的信息如散珠般被他一点点串联起来:
原来,那些接连湮灭的阳界都存在着一个惊人的共同点。不知是何种原因,这些阳界先是莫名地断掉了生机。原本充满能量充沛的阳界。生机迅速消逝。紧接着,便开始出现坍缩的现象,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以一种可怕的速度不断缩小,直至最终彻底湮灭。
沈维衍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这种让阳界断掉生机而后坍缩的行为,简直和他在多维阴界预见到的阻断轮回的手法如出一辙。而一想到阻断轮回,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神秘的轮回改道人。难道这一系列阳界湮灭的事件,背后也是此人在操控?
这般思索着,沈维衍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与石炜前辈取得联系。毕竟,这关乎整个阳界的安危,算得上是阳界的头等大事。
沈维衍不再迟疑,赶忙拿出联络玉简,注入激活了玉简。只见玉简表面泛起一阵柔和的光芒,光芒闪烁间,似乎正跨越着遥远的距离,传递着他的讯息。
激活玉简后,沈维衍便静静地等待着回复。时间在紧张的氛围中缓缓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玉简,希望石炜前辈能尽快收到消息并回复。
好在等待的时间并不太久,玉简光芒再次亮起,石炜前辈传递来了消息,让他前往人族阳界一趟,石炜就在那里。沈维衍见状,心中一喜,知道石炜前辈必然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或许已经掌握了一些关键线索。他当即将灵茶一饮而尽,离开了中域阳界。
人族阳界已被重重禁制封锁,光幕如天穹倒扣,隔绝了内外往来,寻常修士莫说进出,连靠近都难。
但沈维衍身具零维境修为,这等封禁于他而言不过是层薄纸。他一靠近,周身便有微不可察的空间涟漪荡开,光幕竟如活物般分向两侧,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守在界内处的修士见状,先是面露警惕,待看清来者面容,当即收手,恭敬地拱手行礼——毕竟沈维衍的名号,早已随着诸多事迹传遍。
他循着记忆来到坊市深处那座洞府,禁制感应到气息自动开启。石炜看上去没过多变化,正翻动药材,见他进来,手中动作猛地一顿,浑浊的眼珠骤然清亮:“你的气息……怎地变了?”
眉头渐渐蹙起:“你身上的多维轮回气息……竟消失了?”
沈维衍思索片刻,觉得还是有必要向石炜解释清楚,便开口说道:“前辈,我去了一次虚妄地,那里有一条往生河。在那里,我得到了一位灰袍修士的指点,成功融合了阴阳轮回之力,所以气息才发生了变化。”
石炜听了这个解释,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沈维衍所说的内容。随后,他摆摆手,说道:“算了,不说这个了。对你来说,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起码你如今能跨入和我一样的半步超脱轮回境了。”
沈维衍微微点头,说道:“前辈说得是,只是如今阳界局势危急,那些阳界接连湮灭的事情,前辈您怎么看?”
石炜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开口。随即,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沈维衍,问道:“还记得你和我第一次碰面时,我们谈论的话题吗?”
沈维衍自然记得清清楚楚,他微微点头,说道:“当然记得,那次我们谈论的是关于轮回超脱的话题。当时我还提到,有可能某位大能已经妄图把现有轮回毁掉,然后以自己来承载这方轮回,进而实现超脱。”
石炜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如今看来,这些阳界接连湮灭的事件,或许就与这种疯狂的想法有关。若真有人企图通过毁灭阳界来重塑轮回,以达到自己超脱的目的,那当下就是他动手了”
沈维衍听完石炜的话,说实话心里有些无奈。毕竟之前石炜就曾坦言,他既不想管,可能也没能力管这些事。而且,据石炜所说,一些老家伙们,即便知道了这些阳界湮灭背后可能隐藏的巨大危机,同样也不会出手干预。
在他们看来,轮回一直以来就是如此,充满了各种变数与纷争。有人试图打破原有的轮回秩序,对他们而言,这其实并非什么难以接受的事。相反,这些老家伙们认为,“变”才是最好的。因为在这残酷的世界里,大家都在为了超脱而不择手段。为了达到那个至高无上的境界,他们可以不在乎过程,不在乎牺牲,更不在乎阳界的存亡。
像他们这些处于半步超脱轮回境的强者,自恃即便轮回真的毁了,也影响不到自己。
甚至可能借助这场混乱,找到突破桎梏、实现超脱的契机。这种自私自利、只顾自身的想法,让沈维衍感到无奈。
然而,沈维衍却无法做到像他们一样冷漠。他深知阳界对于无数生灵的重要性,那些无辜的生命不该成为某些野心家追求超脱的牺牲品。他看着石炜,眼神中透着坚定:“前辈,即便他们不管,我也不能坐视不理。阳界若毁,无数生灵涂炭,这绝非我想看到的。我一定要找出真相,阻止这场危机。”
石炜默默看着沈维衍,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最终缓缓开口道:“小子,你可得清楚你面对的对手究竟是谁。那可是无限接近超脱的存在,其手段和实力远非你我所能轻易揣度。”石炜微微顿了顿,似在回忆往昔,又像是在斟酌言辞,继续说道,“之前我就和你说过,这世间一成不变并非好事,有时候需要一些变化,虽然这些变化看似危机四伏,但未必就全然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