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终于开口，声音裹在灰雾里，带着一声悠长的叹息：“真没想到……竟真的会有这种事。”
他顿了顿，似在梳理纷乱的思绪：“难道是因你自阴界轮回而来，入了阳界才得此契机？可世间从阴界轮回至阳界的修士不在少数，从未有过你这般情况……这绝不是关键。”
说着，他散出一缕感知探向沈维衍，片刻后又收回，语气添了几分凝重：“更奇怪的是，我现在已经完全感知不到你曾经历过轮回的痕迹了。仿佛你从未入过轮回，却又偏偏与这方轮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灰雾翻涌得更急，显然这个发现让他愈发困惑。
沈维衍听着，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本就没打算把自己底细全盘托出，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目光轻轻扫过灰袍，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前辈，多说无益。倒是您之前提过，此地有忘忧灵果？”
将话题往灵果上引，算是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也暗示了自己此刻更关心的事。
灰袍缓缓点头，灰雾中透出的视线落在沈维衍身上，带着几分探究：“你如今已不惧这地方的轮回往生力，进去后该能看见些不一样的景象。里面自然有”
他话锋微顿，似有犹豫：“但我还是觉得……”
沈维衍不想再被缠在轮回之事上，见他欲言又止，索性截断话头，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笃定：“前辈若想求轮回超脱，或许可以试试建立轮回之上，成就新生之路推演一二。”
这话一出，灰袍周身的灰雾猛地一凝，仿佛被什么关键念头击中。片刻后，他竟哈哈笑了起来，之前那股纠结困惑消散不少，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某种顿悟般的怔忡，嘴里还低声喃喃着什么，显然是被这一点拨引了新思路。
沈维衍见他不再纠缠，也算松了口气。这般提点既是还了之前的几分情分，也算互帮互助，再无多言的必要。他略一点头，转身便迈步走入了前方那片氤氲的光晕之中，身影很快被雾气吞没。
这忘忧灵果还别说，没走多远就看见了。
只是，在周遭流转的轮回之力裹挟下，那果树竟透着几分诡异——本该莹润饱满的灵果，果皮上却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灰黑色雾气，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着，连叶片都泛着暗沉的光泽。
沈维衍目光在那缠绕着灰黑色雾气的忘忧灵果上停留片刻，最终还是伸手采摘了两颗。
他将灵果小心收起，心想洛丽的情况特殊，说不定这变异的灵果能派上用场，而自己目前确实没有使用这灵果的需求。
采摘完毕，沈维衍没有急着转身离开。既已踏入这片被轮回之力笼罩的地界，索性便顺着眼前这条蜿蜒的路径探探究竟，看看它最终通向何方。
按照灰袍修士说此地连半步超脱轮回境的修士都不敢轻易深入，生怕被轮回之力缠上，困于无尽循环之中。可对他而言，这些顾忌却几乎不存在——如今的他，早已不惧生死。便是真在此地遭遇不测，不过是投影消散，本体自会知晓一切，大不了再凝聚投影重来便是。
这般想着，沈维衍眼神一凛，不再犹豫，迈开脚步朝着路径深处走去，决心要一探究竟，看看这往生轮回之地的尽头，藏着怎样的秘密。
随着越来越深入，周遭的景象开始变得诡异起来。沈维衍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前方那棵歪脖子树竟有些眼熟——分明是之前路过的那一棵。
一个念头，出现轮回，竟是无限轮回。
无论他朝着哪个方向走，走多远，最终都会回到最初踏入这片区域的某个节点。周遭的轮回之力像是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在其中，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模糊不清。
沈维衍非但没有慌乱，反而眼神愈发锐利。他停下脚步，指尖轻叩腰间玉佩，低声自语：“有意思，这轮回之力竟能形成如此闭环……倒要看看，这循环的节点藏在哪里。”
他这次没有再盲目迈步，而是闭上眼，凝神感知着周遭流转的气息。那股属于轮回往生的力量，带着一种陈旧而诡谲的韵律，在空气中丝丝缕缕地飘散。
沈维衍顺着这气息的脉络细细探寻，只觉它们像是无数条看不见的丝线，在这片空间里交织缠绕，最终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那方向并非来时路，也不是之前尝试过的任何路径，而是指向一处被浓得化不开的灰雾笼罩的虚空。
“原来如此。”他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这无限轮回的关键，便藏在那气息源头处。”
说罢，他不再理会周遭重复出现的景象，循着那轮回往生的气息指引，一步步朝着那片走去。
不多时刻，沈维衍脚下的触感忽然一变，周遭的轮回气息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滞的安静。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已身处一片全新的空间——这里没有循环往复的景物，只有一片苍茫的灰白，连光线都显得格外柔和。
他仍在这片诡异之地的范畴内，却仿佛踏入了轮回的盲区。目光扫过，沈维衍很快注意到不远处的石台上，静静躺着一个物件。
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铜令牌，表面布满了古朴的纹路，像是用轮回之力镌刻而成，却又透着一股与周遭安静格格不入的死寂。令牌中央，一个模糊的“渡”字若隐若现，仿佛能勾连起生与死的界限。
在他指尖触碰到青铜令牌的瞬间，令牌骤然爆发出幽蓝的光纹，仿佛被瞬间激活。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自令牌内部传出，整个灰白空间猛地震颤起来。原本凝滞的空气剧烈翻涌，四周的虚空如同被无形巨力撕扯的布帛，“嘶啦”一声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缝隙中没有任何光亮，却透着一股比轮回之力更幽深的未知气息。
反正自己如今可以投影，在这方轮回自己也不怕死。索性沈维衍一步踏入进入了这方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