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上海,陆家嘴·云霄科技大厦37层
中央空调发出蜂鸣,陈默将冷掉的照烧鸡排饭团塞进嘴里,油渍顺着指缝滴在键盘上。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成03:17,工位隔板外的办公区漆黑一片,只有他的屏幕亮如白昼,密密麻麻的python代码在视网膜上投下青灰色的重影。
“又卡线程了?”隔壁传来薯片包装袋的窸窣声,实习生小林探出头,镜片后的黑眼圈比代码注释还醒目,“组长,这‘灵网’项目代码怎么总报错啊,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故意捣乱……”
陈默没抬头,用舌尖顶开后槽牙间的饭团碎屑,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因为需求文档和代码逻辑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异面直线。”他敲下回车键,控制台弹出新的报错信息——[ERRoR] 灵气节点坐标解析失败:检测到未知功法波动。
小林缩了缩脖子:“您又说黑话……这项目名为什么叫‘灵网’啊,听起来像修真小说里的东西。”
“因为上层觉得‘量子纠缠通讯系统’不够酷。”陈默扯松领带,后颈贴的退热贴早已失去凉意。三个月前,公司突然启动这个绝密项目,要求将5G基站改造成“灵气节点”,而他作为后端组组长,每天都在调试一堆违背物理定律的代码——比如现在,他正在用dijkstra算法计算“灵脉传输效率”。
电脑屏保突然闪烁,那张从未更换过的星空图里,竟浮现出几行甲骨文般的符号。陈默眨了眨眼,符号又化作数据流消失,只剩屏保右下角的小字:《混沌代码经·卷一》。这是他去年在古董市场淘到的残页拓本,当时觉得文字排列像极了递归算法,便设成了屏保。
心脏突然抽搐般剧痛。陈默踉跄着扶住桌子,保温杯摔在地上,褐色的咖啡在地毯上洇开,宛如一幅抽象的血迹地图。他看见小林惊恐的脸在视野里扭曲,听见对方拨打急救电话的尖叫,却感觉自己的意识正顺着键盘缝隙坠落,坠向屏幕深处那片闪烁的代码海洋。
“内存溢出……”他最后呢喃着,视线定格在报错信息上,那些英文突然变成了清晰的中文:[cRItIcAL] 宿主生命体征趋近于零,启动时空锚点程序。
视网膜上绽开刺目的白光,夹杂着无数碎片化的画面:穿古装的女子在火海中将他推开,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实验室里调试量子对撞机,还有自己躺在IcU病床上,手背上插着输氧管,床头心电图监护仪的线条逐渐拉平……
轰——
像是有千万行代码同时运行产生的震荡,陈默猛地睁开眼睛,扑面而来的不是消毒水的气味,而是潮湿的泥土味和隐约的檀香。雕花床帐外,烛火在夜风中摇曳,一个梳着双髻的少女正背对着他,在铜盆里绞干毛巾:“少爷总算醒了,可吓死春桃了,您都昏迷三日了……”
喉咙像塞着带刺的代码,陈默张嘴想说话,却发出沙哑的呻吟。少女转身的瞬间,他瞳孔骤缩——对方穿着月白色粗布襦裙,腰间系着的不是工牌,而是一枚刻着“陈府”二字的青铜腰牌。
“少爷?”春桃凑近,指尖触到他额头又慌忙缩回,“呀,烧还没退!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等等。”陈默抓住她的手腕,触感柔软得不像长期敲键盘的手。他环顾四周,雕花木床、青砖地面、墙上挂着的不是显示屏而是水墨山水,窗外漏进的月光里,能看见远处飞檐斗拱的楼阁。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陈默,陈家庶子,十五岁,因偷练家传功法走火入魔,被父亲禁足在西厢房。而三天前,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已经死了。
春桃被他抓得发疼,却不敢挣扎:“少爷可是哪里不舒服?是头疼吗?还是心口疼?您上次说‘程序错误’,大夫都听不懂……”
“程序?”陈默喃喃重复,突然注意到自己交叠在被子上的手——皮肤细腻,没有长期握鼠标的茧子,中指第二指节却有个淡褐色的茧,那是握毛笔的姿势留下的。
更惊人的是,他能“看”到春桃体内有微弱的光流,沿着某种规律的轨迹循环,就像数据流在代码中流动。当他集中精神,视网膜上竟浮现出半透明的界面,右上角跳动着一行小字:[检测到宿主苏醒,正在加载代码修仙系统]。
“滴——”
视网膜界面突然全屏亮起,陈默看见一行行金色的代码从虚空中浮现,如锁链般钻进他的眉心。春桃的惊呼声变得遥远,剧烈的头痛中,他听见一个机械音在识海响起:
“欢迎使用代码修仙系统,宿主陈默。当前世界线:修真界·地球历2025年·平行宇宙a-7。系统正在同步《混沌代码经》底层逻辑,请保持意识清醒。”
代码如洪流般涌入大脑,陈默在剧痛中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清醒过来。他终于明白电脑屏保的残页为何如此熟悉——那根本不是甲骨文,而是修真者用灵气编写的量子代码,而他,一个21世纪的程序员,此刻正以陈家庶子的身份,重生在这个科技与修仙并行的平行世界。
春桃的哭声突然变调:“少爷!您、您的眼睛……”
陈默摸向脸庞,指尖触到湿润的液体。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躺着两颗血珠,在烛光下折射出二进制代码的光影。而在视网膜界面的最下方,一行红色的警告正在闪烁:
[警告] 天衍集团量子监控已激活,宿主需在72小时内完成‘双缝实验证道’,否则将触发数据清洗程序。
窗外,一声鹤唳划破夜空。陈默抬头望去,透过雕花窗棂,他看见陆家嘴方向的天际线——那里不再是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而是漂浮着几座流光溢彩的飞舟,舟身刻满复杂的符文,在夜空中划出量子纠缠般的轨迹。
“林小满……”他突然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心脏没来由地抽痛。记忆深处,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在实验室里对他笑,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灵气结晶,像极了他常吃的润喉糖。
春桃捧着药碗回来时,正看见自家少爷站在窗前,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少年转头看她,眼中倒映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代码流光,嘴角却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春桃,从今天起,教我写毛笔字吧。”
“啊?少爷不是最讨厌抄《灵植培育手册》吗?”
“因为……”陈默望向自己的掌心,那里正有一枚灵气粒子如像素点般凝聚,“我要写的,是能改变世界的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