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交会第三天的黄昏,琶洲展馆的玻璃幕墙被夕阳染成血色。雷宜雨站在医用耗材展区的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卷脱脂棉纱样本——这已经是今天第七家外商询价时特意强调“无菌级别”的客户。身后展台上,长江医疗的销售总监正用蹩脚英语解释:“最低起订量二十吨?不,现在只能保证五吨……”
“雷总,武汉协和的采购数据。”助理从人缝里挤过来,递上的文件夹里夹着三张传真纸。最近三个月,三家三甲医院的防护口罩进货量同比激增240%,而库存周转周期却缩短到令人心惊的7天。雷宜雨突然想起昨天晚餐时,广州疾控中心那位副主任酒后嘟囔的“最近呼吸科转诊特别多”——当时同桌的丁磊还笑说肯定是空调病。
展馆广播响起闭馆通知时,他拨通了光谷实验室财务总监的电话:“现在抵押全部股权,能套现多少?……对,就今晚。”挂断后转身撞见正和外商握手的马云,对方衬衫袖口沾着咖啡渍,显然刚结束一场鏖战。“雷老板也看上医疗生意了?”小个子浙商笑得意味深长,“听说你在武汉囤防汛物资是一把好手。”
凌晨两点的珠江宾馆会议室烟雾缭绕。雷宜雨面前摊着中国地图,十枚红色图钉扎在武汉、广州、北京三地的交通枢纽。长江物流的副总满头大汗地核算运力:“十万吨棉纱走铁路专列,至少要调用我们预备给三峡工程的集装箱……”话音未落,门被推开,风尘仆仆的顺丰王卫拎着两盒烧鹅饭走进来:“雷生要运敏感物资?我新开的航空代理牌照正好能用。”
三天后,当雷宜雨在黄埔港亲自验货时,发现三号码头突然多了几辆挂着苏州牌照的货车。领头的年轻人自称是恒力集团采购部,张口就要包圆剩余库存。“陈建华派你来的?”雷宜雨捻着棉纱冷笑。对方瞳孔骤缩的瞬间,他已然确定——那位化纤大王怕是也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货轮鸣笛声里,助理小声汇报刚收到的消息:北京301医院昨天秘密召开院感防控会议。雷宜雨望向阴沉的天际线,江风裹挟着柴油味灌进喉咙。他知道,这场豪赌的筹码已经不仅是金钱,还有未来三年中国商业版图上最血腥的卡位战。
秋交会的第四天,医用耗材展区的人流比前几日更加密集。雷宜雨注意到,几家国际医疗巨头的采购代表频繁出入展馆后台,他们的谈话中不断出现“pandemic”(大流行)、“quarantine”(隔离)等词汇。
中午休息时,他在展馆附近的茶餐厅偶遇了腾讯的马化腾。小马总刚结束与电信运营商的谈判,脸上还带着疲惫。“雷总,听说你昨晚抵押了光谷股权?”马化腾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试探,“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
雷宜雨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递过去一份数据报告:“你看看这个。”
报告上显示,过去三个月,全球医用防护物资的期货价格悄然上涨了37%,而中国境内的纱布原料出口订单却暴增500%。马化腾眉头一皱:“这不对劲……难道……”
“对,有人在提前囤货。”雷宜雨压低声音,“而且,不仅仅是商业行为。”
当晚,雷宜雨秘密约见了武汉协和医院的一位副院长。对方是他在防汛时期的老熟人,酒过三巡后,副院长终于松口:“最近呼吸科收治的病人很奇怪,症状像流感,但抗生素无效……上面已经要求我们‘谨慎上报’。”
雷宜雨眼神一凛,立刻拨通了长江速运的紧急调度电话:“调集所有冷链运输车,今晚必须把武汉仓库里的N95口罩全部运到广州!”
与此同时,北京某部委的会议室内,一场关于“不明原因肺炎”的闭门讨论正在进行。参会者包括疾控专家、军方代表,以及……几位戴着口罩的商人。
第五天,广交会的医用耗材展区突然被临时管控,所有出口订单需额外提交“用途说明”。雷宜雨站在展馆外,看着海关人员逐一核查货物清单,嘴角微微上扬。
“雷总,我们的货……”助理有些焦急。
“别急,让他们查。”雷宜雨淡定道,“查得越严,我们的库存越值钱。”
果然,当天下午,国际买家开始疯狂抬价。原本每吨8000元的医用棉纱,在黑市上已经被炒到3万元。雷宜雨的手机不断震动,来电显示包括李嘉诚的私人秘书、红杉资本的沈南鹏,甚至还有世卫组织的某位官员。
但他一个都没接。
深夜,雷宜雨独自站在珠江边,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老林,台积电那边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台积电工程师林志远的声音:“雷总,美国已经开始限制医疗设备出口,包括呼吸机的核心芯片……但我们有备用方案。”
“好,按计划执行。”雷宜雨挂断电话,望向远处的货轮。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而这一次,他不仅要赚钱,还要让全世界记住——在危机来临前,是谁提前布下了这张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