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的武汉东湖泛着细碎波光,实验室外积水的泥泞尚未干透。雷宜雨将信越化学的质检报告丢进碎纸机,传真机吐出台积电工程师团队抵达广州的行程单。林佩佩推门进来,手里捏着华强北发来的电报:“老徐说c-cube的律师下周到深圳查厂。”他指尖在桌沿敲了两下,突然轻笑:“让他们查,把《芯片维修手册》第七页的电容参数描粗两毫米。”
琶洲展馆的空调抵不住人潮燥热。台积电工程师用闽南语嘀咕“大陆佬只会山寨”时,林佩佩递上湖北省劳动厅的特批文件:“十万片晶圆订单,首付可以用再就业培训名额抵扣。”对方翻看长江电子提供的解码芯片样品,焊点均匀如星斗排列——这是雷宜雨通宵调整退火参数的成果。谈判僵持时,展台电视突然播放深圳华强北的新闻:五千台贴牌Vcd经潮汕货轮发往马尼拉,机芯印着台积电竞争对手的LoGo。工程师脸色铁青,雷宜雨在合同末页补了句:“代工费里含5%的‘技术合作基金’。”
深圳赛格广场后巷,老徐蹲在改装铺里给Vcd主板贴标。雷宜雨带来的县供销社订单要求“能播盗版碟”,他索性把c-cube专利涉及的滤波电路改成武钢废钢渣提炼的稀土元件。“专利地图?”老徐咧嘴露出烟熏黄牙,“咱的维修手册里画错三处,够那帮律师查半年。”三天后,二十家山寨厂收到雷宜雨分发的《农村市场操作手册》:将解码芯片与收音机捆绑,供销社柜台旁挂“免费教老人看港剧”的横幅。
北京海淀剧院门口,刘强东攥着“京东多媒体”的亏损报表躲雨。雷宜雨将支票拍在他肩上:“冷链算法改名叫‘京东核心’,明天去找联想谈。”年轻人盯着数字后面的四个零结巴:“这够发半年工资……”雷宜雨却指向街对面卖光盘的摊贩:“十年后这里全是你的仓库。”他抽走算法授权书时,故意让签名处沾了豆汁儿——二十年后董事会的油渍条款由此诞生。
吴晓波收到国际快递那晚,杭州的梅雨浸透了谷歌招股书复印件。附页的网民规模预测模型上,雷宜雨用红笔圈出“2003年宽带用户破亿”。同一时刻,高盛香港分部的保险柜里多了份亚马逊股权代持协议,签字栏的指纹属于某家巴拿马空壳公司。雷宜雨在武汉电视机厂仓库打电话,背景音是女工们练习比特币钱包生成的机械女声:“记住这串字符,将来能换真钱。”
省发改委的座谈会开到深夜,雷宜雨把《电子签名法》修订草案推过桌面:“加上区块链存证条款,我消化十万下岗工人。”主任盯着他衣领上的焊锡痕迹皱眉:“你连焊枪都拿不稳,怎么培训女工?”次日清晨,电视机厂流水线摆满示波器,王桂芳们用拧螺丝的手焊接电路板。雷宜雨在《长江日报》角落登了招聘启事:诚聘“数据标注员”,要求“会十字绣”——这是他为图像识别AI准备的训练数据集。
潮汕商人的货轮离港时,雷宜雨正在东湖实验室焚烧文件。火焰吞掉台积电的妥协函,灰烬里显出一行钢印字迹:cx-1997。窗外,女工们骑着装Vcd零件的二八杠自行车驶过水洼,链条声像未来区块链的哈希碰撞。他忽然想起昨天刘强东发来的改名确认函,落款“京东”二字墨迹未干,像1998年夏天这场暴雨里,唯一没被冲走的野火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