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裹着柴油味和防汛物资的土腥气,从敞开的舷窗灌进718货轮的驾驶舱。雷宜雨站在甲板上,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游泳”牌香烟,目光锁定远处那艘挂着巴拿马国旗的灰色货轮。
那艘船的吃水线异常深,甲板上堆满集装箱,但船尾螺旋桨搅起的浪花里泛着不自然的蓝光——和周瘸子上次“报废”的那艘走私船如出一辙。
“雷总,海事局的巡逻艇靠过来了。”小王压低声音,手里攥着防汛指挥部刚批的《汛期物资转运许可证》。
雷宜雨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出。自从长江证券在327国债战役中收割空头,周瘸子的残党就像被捅的马蜂窝,而眼前这艘巴拿马货轮,正是他们最新的反扑。
“让他们查。”他点燃香烟,火星在夜色中忽明忽暗,“我们今晚的任务是‘防汛物资对冲贸易’,手续齐全。”
货舱内,三名穿藏蓝制服的海事局检查员正在核验钢渣混凝土沙袋的报关单。领头的老徐橡胶靴底还沾着江滩防汛哨所的泥浆,手指拂过麻袋时,检测仪屏幕跳出钒钛合金成分数据。
“防汛沙袋掺钢渣?”老徐眯起眼。
“武钢三号高炉的废渣,按《防汛物资再生利用规范》处理。”雷宜雨掀开舱板,露出盖有冶金研究所公章的质量证明,“汛期后还能回收炼钢,创汇额度通过出口贸易对冲。”
阴影中闪过一道蓝光。苏晚晴的白大褂下露出半截防汛指挥部袖标,正将可疑晶体样本塞进贴有“放射性防汛监测仪”标签的铅盒。老徐的助手刚要上前,雷宜雨已翻开《长江防汛技术白皮书》:“武汉大学研发的潮汐能传感器,用出口沙袋利润反哺科研——符合科技外汇自留政策。”
底舱传来闷响。老吴挂着“汛期船舶安全员”胸牌钻出来,手里锈蚀的钢管滴着浑浊液体:“货舱肋板裂缝已用钢渣混凝土临时修补,符合《汛期船舶应急维修标准》。”
他踢了踢角落的搪瓷浴缸——里面浸泡着正在发生置换反应的金属样本,浴缸外壁“防汛实验专用”的喷漆尚未干透。
当检查员注意到木箱上的巴拿马货运标签,雷宜雨递出防汛指挥部与长江航运局的联合批文:“东欧采购的抽水泵,用武钢出口螺纹钢的贸易顺差支付。”箱体侧面“抗洪抢险专用”的俄文标识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
深夜的江面泛起诡异油花。那艘外轮正在倾倒某种液体,老徐突然按住耳机:“下游水文站检测到放射性物质超标!”
雷宜雨抓起防汛电台:“全体注意,启动三级防汛应急响应!”
货轮探照灯骤然亮起,光束精准锁定外轮舷号——正是上周偷排工业废料的嫌疑船只。苏晚晴的检测仪屏幕跳出刺目红光,数据与武钢废渣场的污染样本完全吻合。
防汛警报响彻江面。雷宜雨看着被海事局快艇包围的外轮,从老徐手中接过《跨境环保执法协作函》。货舱深处,那批贴有防汛标签的木箱里传出精密仪器运转的嗡鸣——里面是用防汛科研经费购置的频谱分析仪,此刻正记录着周瘸子团伙的污染证据。
当巡逻艇的引擎声远去,苏晚晴从铅盒中取出那粒蓝色晶体:“这不是干扰器,是高频谐振器——能操控国债期货的实时报价信号。”
雷宜雨用打火机灼烧晶体表面,窜起的青烟带着刺鼻的电解液味道:“周瘸子要的不是破坏市场,而是建立自己的交易节奏。”
老吴从底舱拖出半截钢管,断面锈渣里嵌着绿色结晶:“货舱裂缝是人为的,用了加速氧化的化学药剂。”
雷宜雨捻碎结晶,望向漆黑江面。那艘巴拿马货轮已消失,但它的轨迹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他的思绪——周瘸子的势力比想象中更庞大,他们不再满足于金融套利,而是要打造一个不受监管的“暗夜帝国”。
而今晚的防汛物资转运,只是这场战争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