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心讶然的望着他,“世子跟人借东西借银子不用写借据的吗?”
顾威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努力忍着心头的怒火,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世子妃是觉得本世子还不上-你这三千两吗?”
“我知道世子肯定能还上,可一码归一码,想必世子也知道,我这人做事向来如此,你瞧,”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两张纸,“我娘家跟我借银子和嫁妆都写了借据呢。”
言下之意很明显,她娘家都写了借据,你一个跟她关系不够亲近的难道还想不写?
顾威整个人都不好了,想发作,又没有任何理由;不想写吧,就沈氏如今锱铢必较的样子,他敢肯定,明日这事儿就会传出去!
“行,我写!”顾威扭头去了一旁的桌上坐下。
红枣早就见机行事准备了笔墨纸砚,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顾威将借据写好,然后迅速收起来。
顾威起身,直接拂袖而去,场面话都不说了。
沈氏真是好得很!居然如此跟他计较,她这辈子都别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丁点宠爱!
他前脚刚走,红枣立马把门关上,再也憋不住的抱着肚子笑了出来,“哈哈哈……小姐,你看到他刚才的表情了吗?奴婢憋笑憋得好辛苦啊!”
“奴婢们也是!”
红豆红杏红枫等人也纷纷附和,一群丫鬟笑得花枝乱颤。
沈悦心也笑了,“有些人就是认不清形势,以为我还会跟之前一样任他们随便几句话就又出钱又出力吗?”
做梦!安南侯府欠她的,她都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这些白眼狼早该被狠狠的收拾了!”红枣笑够了,又气呼呼的道。
红梅忽然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别急,很快他们就会收到咱们送给他们的大礼了。”
“什么大礼?”整日泡在厨房的红豆好奇的问。
红梅摇了摇食指,“你等着看便是,提前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红豆转头去缠着红枣追问,红枣只笑不说话。
这会儿时候也不早了,红枣很快就把其他人赶了出去,然后神色担忧的看着沈悦心道:“小姐,奴婢刚才看见永福手里抱着包袱,世子不会想要住到心悦院吧?”
若不是刚才小姐把顾威气狠了,指不定这会儿他已经不要脸的住进来了。
“放心,就算他真的住进来,也绝对不会有机会在这里过夜。”沈悦心嗤笑道。
别忘了,旁边还有个兰香院呢,秦香兰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和顾威住在一起。
以秦香兰的手段,不把顾威弄走她不会罢休,所以沈悦心才这般淡定。
红枣闻言,想了想道:“为了以防万一,奴婢还是让红豆准备一些能让人迅速犯困的东西。”
小姐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至于那些药物会不会对人有害,她可顾不上。
“好,你也下去吧。”沈悦心点头,同意了红枣的提议。
虽然她床上时刻藏着防身的匕首,但的确也要以防万一。
……
隔日,安南侯府一大早就被人打破了平静。
“快让人禀报夫人和世子,咱们京郊最大的庄子昨晚走水啦!”
门房的小厮一路小跑,分别往秦氏的院子,顾威的书房,以及吴氏和顾灵霜的院子送消息。
主院的位置靠后,秦氏是最后得到消息的,这时顾威、吴氏、顾灵霜也都聚到了她这里。
“你说什么?南郊庄子走水了?”秦氏闻言眉心一皱,“严重吗?烧掉了多少东西?”
来报信的人跪在秦氏面前,满眼绝望道:“全烧了!庄子上所有的东西全被烧掉了!”
“全……全烧了?”秦氏愕然,“怎么可能?”
要知道,南郊的庄子是安南侯府名下最大的庄子,占地八百亩!
“奴才也不知为何,但除了地里还没收上来的庄稼,所有庄子里的东西全被烧掉了……庄头一家更是活活被烧死在了屋里,到现在恐怕已经化成了灰……”
秦氏身子晃了晃,紧抓着吴嬷嬷的手,强自镇定的问,“这么大动静,为何这会儿才来报信?你们没有组织人手救火吗?”
报信的人垂着头哽咽道:“前几日府上的大管事去庄子上传信,让我们早些把地里的庄稼收上来,这几日大伙儿都早出晚归,回到庄子上倒头就睡……”
他们白天辛苦了一整天,庄子上的伙食最近还越来越差,许多人的身体都受不住,回去自然就睡得很沉,打雷都不一定会醒。
要不是昨晚的火是从庄头他们住的后宅往前烧的,他们这些下人也不一定能逃掉,哪里顾得上救火啊?
秦氏确定了庄子是真的全部被烧后,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夫人!”吴嬷嬷大喊,“快去请大夫,夫人晕过去了!”
顾威等人此刻才从震惊中回神,手忙脚乱的把秦氏扶去了内室躺着。
等他们再出来,几个人的脸色都难看至极。
“二弟,这件事绝对不简单!”吴氏肯定道。
顾灵霜白着脸,“二哥,大嫂,咱家最赚钱的庄子真的没了?”
当初买下那片地可是花了大价钱,但后来那边贬值严重,眼看家里没进项,沈氏进门从新将庄子修葺,又引入了一条活水渠,在荒山上种了果树,在地里搭了棚子和地龙种新鲜蔬菜,还划出了大片地种植药材和调料。
去年年底庄子就开始盈利,且盈利颇丰,眼看着地里种的好些药材和调味料到了收获的时节,庄子又该大赚一笔的时候,庄子居然被烧了!
“你们在家守好母亲,我去京兆尹报官!”顾威脸色难看的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顾灵霜急得就差跳脚了,“对!肯定是有人要害我们安南侯府,必须报官好好查!”
“也只能这样了。”吴氏眉心紧锁,脸上满是忧虑。
侯府如今本就没有银子,现在最赚钱的庄子还被烧了,这一个月他们真能自己撑住侯府吗?
心悦院这边也收到了消息,不过这边院子的氛围半点不见悲伤,丫鬟们全都笑眯眯的,恨不得放两挂鞭炮庆祝。
“小姐,奴婢办事不力,让庄子上死了人,请小姐责罚!”红枫跪在沈悦心床前,沮丧又懊恼的请罪。
沈悦心抬了抬手,“起来吧,不怪你,那一家子死有余辜。”
她垂着的眼眸中寒光倏闪,紧抿的唇角带着嗜血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