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叶剑斜倚在门前墙边，孤桐剑一溜梭到了紫叶剑身边，狗狗祟祟地撞了人家好几下，跟剑穗缠在一起那串玉珠子在剑鞘上碰得叮铃啷当的响。
紫叶剑慢慢吞吞地往旁边挪，孤桐剑就紧随其后贴过去，两把剑在墙下头的石板地面上磨蹭出两条长长白痕。
李青霜回想了一下燕渥春晨间的那副脸色，打了个冷颤，不无奢望地叹到：“什么时候燕师姐对我能那么温柔就好了。”
顾桢嗤了他一声，“那我替你游说一下，看看下次燕师姐找你习剑有没有变化。”
顾桢话音刚落，就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人来了，脖子刚抬起来，在感知到是谁后便又软软地躺了回去，没吱声，就听着李青霜大倒苦水。
“你不在！你不知道上次燕师姐怎么抽我的！她明明说好了只是——”
李青霜气得都从椅子上直起身了，手舞足蹈地跟顾桢描述上一次是怎么被燕渥春诓去暴打一顿，就见顾桢脑袋歪着搭在椅背上，憋笑憋得浑身发抖，白净的脸都泛起了大片红晕，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不免有些疑惑，诉苦的声音也逐渐犹豫着磕巴起来。
“只是什么？”
燕渥春的声音温温柔柔地在李青霜后脑勺响起，明明甜美好似花蜜，却叫李青霜浑身僵硬，像机关人一样一卡一卡地转过身，就看到燕渥春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后头还跟着好整以暇看热闹的方徐黎和张青池。
“嗯？青霜师弟，和师姐说好了什么呀？”
李青霜张着嘴磕巴半天说不出来，最后哭丧着脸扑到燕渥春身侧，谄媚地拉着人家的手臂左摇右晃，试图蒙混过关。
燕渥春笑着用一根手指点了点李青霜的额头，语气还是满带了柔情蜜意，说出口的话却每个字都化作明见山最凛冽的寒风，刮的李青霜痛不欲生。
“我看你还是得多练练才好，师姐有空闲的时候每天都来试剑台习剑，听到没？”
李青霜蔫耷耷地应了一声，转脸就剜了一眼已经笑出声的顾桢。
方徐黎和张青池看完了整场才走近来。
张青池在李青霜后背使劲拍了一巴掌，说道：“嘴巴还闭不闭得上了？就该让燕师姐多训训你。”
燕渥春朝着张青池抛了个媚眼，娇娇俏俏地说道：“放心交到师姐手里吧，保准替你训得指东不敢向西。”
李青霜满脸不可置信，大呼不平：“不是？师姐！训狗呐？！”
方徐黎双手拢在广袖里头，笑眯眯地走到顾桢身边，一手搭在顾桢肩头，语气平和：“顾师弟怎么这么快就出关了？小心境界稳固的时候不仔细留下些后患来。”
顾桢仰着头去看方徐黎，乖乖地对着他笑：“谢谢师兄，师尊帮我看过了，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方徐黎腰部靠在躺椅边缘，笑了一声：“那就好，有剑尊在，必然是无事的。”
燕渥春一下没抓住，李青霜就溜到了张青池身后去躲着。燕渥春便转了个身，朝着顾桢走来。
“方师兄和顾师弟说什么悄悄话呐？”
顾桢也冲燕渥春笑：“师兄关心我呢。”
燕渥春揉了一把顾桢毛毛躁躁的脑瓜顶，半是埋怨半带调笑地笑道：“唉，现在也只能方师兄关心关心你了，师姐还在元婴大圆满打转儿呢，也不好意思来关心咱们顾真君了。”
顾桢脸一下就红了，讨饶似的叫道：“师姐，别说了师姐！”
“咱们不是要下山去玩儿吗？要到正午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快走吧。”
说罢，一下就从躺椅上跳了起来，拉着燕渥春就往山下走。
方徐黎哼哼两声，就当作回应了，只悠悠闲闲地落后几步，一道往外走去了。
燕渥春叹了口气，眼角带笑，斜斜睨了顾桢一眼：“师弟呀。”
顾桢睁圆了一双杏眼，真诚无辜地看着燕渥春：“师姐有什么吩咐。”
燕渥春看他这样也装不下去了，一把揽住顾桢的肩头，低声问：“你看你不是已经化神了么？”
顾桢点点头，只是直觉燕渥春又要把师弟当驴使了。
“白虹峰离山门可远了，要是师姐这么一路走过去可太累了。反正你已经可以随意在门中御剑了，搭师姐一程呗？”
顾桢一听只是带着燕渥春出去，倒觉不是什么事儿，当即也答应了，只是唤来孤桐剑时忽然好奇。
“师姐不是一早就下山了？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
燕渥春把家当都花在剑身上了，怎么想都没有多余的灵果灵石去贿赂各峰的灵兽带她下山才是。
方徐黎在后头接话，语气凉凉的：“师弟不在，当然就是师兄我来当坐骑了。”
孤桐剑速度极快，就算在宗门内御剑有限速，也在十几个呼吸之后就载着两人到了山门处，不做停留，一路行至函兰镇外头才落下。
燕渥春馋馋地摸摸自己的剑，不无羡艳地说道：“还是化神好啊，这来来去去的多方便。”
顾桢正和终于完全清醒、不愿意回剑鞘里去的孤桐剑作斗争，闻言道：“师姐哪里话，我看师姐早就快了，不过缺个契机而已。”
燕渥春轻轻拍了顾桢一下，笑着说：“就你嘴甜，净知道说好听的哄我。”
顾桢强行把乱窜乱蹦的孤桐剑塞回剑鞘，配在了腰间，跟燕渥春一起往镇子里走去。
“师姐根基扎实，又阅历丰富，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怎么能叫哄呢？”
二人都是凌云道宗的弟子，进镇子里头都不需缴纳入城费用。
李青霜老早就选定了要去涿光楼吃点西州特色菜，二人进了镇子便直接往那头走去了，先点了菜，其他三个人来了就刚好能吃，不需要再多做等待了。
就是涿光楼的伙计小厮态度过于谄媚了，顾桢踏进门槛儿的一瞬间就涌了上来，一双双眼睛亮亮的，极其热情地将二人迎了进去。
燕渥春犹疑着小声问道：“……师弟，你是他们老板娘吗这么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