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顾桢把那妖修给丢下了台后,暂且就没有第二名前来挑战的修士了,只其他台子上零星有些争斗,那名金丹期的擂台也被他同门的一位元婴后期师兄接了过去,让他安然无恙地下了台去。
除开方徐黎以外的化神都尚且蛰伏着,并未出头,现在台上来来去去的还都是元婴的修士,金丹修士更是几乎没有。
顾桢闲了下来,干脆就直接在石台上开始调息,闭目修养着,刚刚虽然也没耗去几分灵力,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能多攒点就多攒点,后头还有得打呢。
“……刚刚被打下去的是谁?我看着像西州的那头豹子?”
几个散修并无灵舟可乘坐,运气好也没有被抽作擂主,便在湖边青石上三五围坐,摸了些瓜果点心并一壶清茶出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个擂台上的情况。
“好像是吧,我记得他不是有些水里的血脉,灵力中都是带电的,都是元婴期,怎么这么快就被挑下去了?”
一个散修接过同伴递来的果子,啃了一口,被汁水酸的一个激灵,嫌弃地把果子随手丢进了湖里,随口回道。
另一个散修见状绕开了酸果子,只拿了糕点吃,朝顾桢那头瞥了一眼,满不在乎地说:“看衣服是凌云道宗的吧,讨不到好也正常,我以前和凌云道宗的切磋过,好家伙,我那时候都是金丹大圆满了,被金丹初期的追着戳,躲都躲不掉。”
他同伴们一听,当即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不停追问打趣着,惹得这修士一气之下背过身去,不跟他们讲话了。
台下人的窃窃讨论并没有在顾桢心湖留下一丝涟漪,只如一阵小风,悠悠过去了便也再无影踪。
第二轮的擂台在每日巳时初开启,直到戌时末结束,剩下的便是休息的时间,也给了参赛的修士一些喘息时间
水寒江静,满目青山,载月明归1。
顾桢在寒光如银沙洒满湖面时听见了又一次敲响的钟声,旋即慢慢吐纳一口气,睁开了眼站起身来。
顾桢在原地小小地蹦了两下,抖了抖屁股上沾了的灰尘和小碎石子,等灵气罩全部散开后,才和其他擂台上的人一样先后跃了下去。
方徐黎的台子离岸边更近些,能比顾桢少走好一段路,此刻正抱着剑等在一边,顾桢见状,连忙小跑几步,迎上了等着自己一同归去的师兄,二人并肩往回走去。
“我看你刚换了柳师妹下台子就有个妖修上去了,怎么样,没事吧?”
其实看到顾桢在台上没过了几招,轻描淡写地模样就把那妖修给赶了下去,现在也是一副活蹦乱跳的轻松样子,方徐黎心中就已经不是很担心了,只是向来习惯了将顾桢看作从前那个看上去干巴巴的可怜小孩儿,仍旧关心了几句。
孤桐剑打了一架很是开心,这会儿也不愿意静静呆着不动,欢欢快快地围着两人绕着圈儿飞,新换上的长长剑穗带着上头缀着的一串玉珠子不时猛打顾桢的头顶。
“我没事儿,那家伙看着凶神恶煞的,其实也没多厉害,就使了一招便后力不济了,我把他挑着衣领子挑起来都没力气挣扎呢——哎哟!孤桐你离我远些!”
孤桐剑闻言,更是狠甩了几下,在顾桢伸手去抓他之前高高飞起来了,叫顾桢抓了个空。
方徐黎憋着笑揉了揉顾桢被打得咚咚响的脑袋顶,把原本不算顺滑的发顶揉得一团乱,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正色道:“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顾桢乖乖地点点头:“好哦。”
孤桐剑不知为何又嗖的一声飞了回来,端端停在二人面前。
剑柄上栖了一只银白色的圆滚滚小鸟,一根长长翎羽在鸟脑袋顶上一上一下地动着,此刻见了顾桢,高兴地唧唧喳喳叫了起来,爪尖儿也兴奋地握紧了,把孤桐剑剑柄上缠着的布条都勾了几条丝线起来,急得孤桐剑在顾桢脑子里大喊大叫。
顾桢实在被吵得没奈何了,伸手探到浮云燕的跟前,在小鸟蹦上顾桢那节劲瘦手腕后,孤桐剑老老实实地钻回了顾桢腰间的剑鞘里头,穗子随着顾桢的脚步轻轻晃荡,珠子互相碰撞,清脆琳琅。
浮云燕接连几下蹦至顾桢肩头,扭着身子在顾桢侧脸狠蹭了一会儿,才规规矩矩地把细细的双脚藏在了绒绒的肚子底下,老神在在地半眯着眼皮开始睡觉了。
这处停靠的灵舟大大小小凑了一堆,而凌云道宗的灵舟由于体积庞大,停在了更远些的山巅旁,并不与其他宗门挤在一处,顾桢和方徐黎便还得往前走一段才好御剑上去,以免无意间冲撞了谁。
二人并没有走的很快,反而在山林间悠然自得地晃悠着。
“明日应当挑战的人就会变多了,只是估计着那些化神还得在最后一两天才出手,千万小心,莫要被强行消耗太多,最后填补不上了恐怕会难过。”
方徐黎的台子应当算是稳定了,便是同境界的那几位也不会贸然来跟一名在凌云道宗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剑修单打独斗,燕渥春和张青池还想再观察几天,确定好了目标才会去挑战,只有顾桢要从头待到尾,叫人有些担心。
“若是真遇上了打不过的,利索点认输,下来了再找个台子打上去便是,别逞强,听到没有?”
方徐黎弹了弹顾桢的眉心,说道。
顾桢捂着被弹红的额头躲避,嘴里嗯嗯嗯应是。
幽静石径旁长了粗壮的老树,树冠茂密,在夜风中微微簌簌,树下沿着石径生了有半人高的葱葱灌木,上头还有些米点白花。
方徐黎和顾桢慢慢停下了脚步,拔出剑来。
“躲躲藏藏可不是什么君子作风,还请现身吧。”
方徐黎语气依旧温和带笑,如沐春风,却有丝丝寒意掩在其下,无端添了些叫人不敢放肆的气势。
那道熟悉的着紫衣的身影在二人面前缓缓从风中走出,原本凌厉艳美的脸上却有些疲累之色。
孟玉璇声色沉凝严肃,只简短问道:“我教真君为人伏击暗害一事,可与凌云道宗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