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扑腾一声响,女孩放肆欢快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还有些邪恶。
那娇纵的小姑娘手里攥紧了玉佩,趾高气昂的叉着腰,昂起下巴,冲湖里的男孩笑着喊:“敢偷我的东西,这就是下场!”
“这里人挺多的,你记得喊大声点,让人来救你。”
说完,小姑娘拿着玉佩,哼着欢快的小曲跑远了,独留男孩在水里挣扎。
要不然说齐景暄极其擅长掌控面部表情呢,从被推下水,到自己爬上岸,他只是在被推下去的那一瞬皱了一下眉头,在水里挣扎时那沉着冷静波澜不惊的模样,非寻常小孩能比。
还想持续跟着齐景暄往后看,屋外的一阵的叫喊声就将她惊醒。
“走水了!大奶奶院子走水了,快救人啊!”
整个后院瞬间一片兵荒马乱,谢知月打开窗探头往外看,黑沉沉的夜色中,一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谢知月穿好衣服后也跟着跑了出去,还没靠近大嫂的院子,她就先听到了一阵矫揉造作的哭喊声。
“少夫人,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千错万错都是婉沁一个人的错,若不是玺儿患病,大少爷必定会陪在少夫人身边,避免少夫人受此无妄之灾!”
这死动静,本就心烦意乱的谢知月听着更是头疼。
她过去就见唐婉沁在外面跟哭丧一样,而她那位好大哥,就在唐婉沁身边,拍打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她:“别自责,这么多人都在救火,她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温凌哥哥?你说少夫人她会不会是想让你回来,才故意……”
唐婉沁话说到一半适可而止,眼角还挂着眼泪,一副要哭不哭的憋屈模样。
院落主卧火势凶猛,唐婉沁假模假样,谢温凌隔岸观火,气得谢知月一股怒火直攻心。
谢知月快步过去,用力拽住唐婉沁的头发,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比白天扇齐景暄的那一巴掌还要更加用力。
清脆响亮的掌掴声响起之后,紧接着是谢温凌的怒吼。
“谢知月!你在做什么!”
相比看着妻子置身火海中的冷漠,唐婉沁被扇耳光,谢温凌急切情真意切得很,火急火燎的将唐婉沁护在身后。
“她刚才说那话什么意思?这么大的火,大嫂拿自身性命跟你一介罪臣之女争宠?大嫂还在里面,大哥你倒是跟这位表姑娘在这里你侬我侬了。”
谢知月眼里倒映着熊熊烈火,恨不得再冲上去踹唐婉沁两脚。
“月妹妹这是不喜欢我是吗,还是因上回落水的事,对我生疑?”唐婉沁捂着脸,挤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你这是承认我落水是你故意绊的是吗?那我是不是也能怀疑,我大嫂院子着火,也是你做的!”
谢知月越说越怒,要不是唐婉沁被谢温凌护着,以她的脾气,根本就不止是一巴掌的事了。
就算是前世在东宫,整个东宫,她就只怂齐景暄,面对那些到她面前蹦跶的,她嘴笨不会吵架,能上手就直接上手了,顶多事后挨齐景暄一顿训斥,不痛不痒。
“谢知月!”谢温凌又是一声怒吼,上前一步扬手就一耳光狠狠扇在谢知月脸上。
他是男人,又是武将,一耳光下来对于小姑娘来说力度极重,谢知月被亲兄长的一耳光掀倒在地,耳畔一阵嗡鸣,半边脸都是麻木的。
“温凌!身为大哥,你怎么能对你小妹动手呢!”萧郁芸刚来就看到儿子动手打女儿的那一幕。
她冲过去将女儿扶起来,心疼的伸手抚上女儿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的半边脸。
小姑娘都爱美,她女儿在爱美方面更不用说,何况他们做父母的,从小到大都没动手打过她一下。
“大奶奶出来了,大奶奶出来了!”院落里丫鬟欣喜的喊道。
“不好了,大奶奶的脸被烧伤了!”又有一道惊慌的声音传来。
萧郁芸暂时放开了谢知月,“秋水,先送小姐回去歇着,等我看完书丫头,再去瞧她。”
说完,她就赶到了孟锦书身边。
麻木消散,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直往骨头里钻。
谢知月面上没作出任何表情,就愣愣的看了大哥许久。
大哥压根没看她一眼,也没去看大嫂,反而趁乱搂住了唐婉沁。
让她很不可置信的是,大哥会因为唐婉沁对她动手,活了两世,这还是她头一回挨人巴掌。
而她也不过是扇了唐婉沁一巴掌,白天她对齐景暄动手,齐景暄都只是说了一句胆子不小…….
上一世,即使是她顶撞皇后,和东宫姬妾争锋相对,最重的责罚都是关她禁闭,跪拜抄书,还从没挨过打。
谢知月回去的路上眼泪就流了一路,这一夜她怎么睡着的都不记得,母亲也没有来看她。
翌日上午,秋水告诉她,孟尚书听闻女儿昨夜之事,亲自登门拜访了,同时还请来了太子主持公道,就在荣喜堂。
听到齐景暄也来了,谢知月心中泛起异样的涟漪,只觉得昨晚来自大哥那一巴掌的委屈感更重。
荣喜堂,齐景暄坐在主位,平淡的目光一直落在手中精美的青瓷茶碗上,压根没看堂中站着的那一群人。
孟尚书在他身边说得几乎声泪俱下,句句彰显爱女心切。
言行间,隐隐夹带着对他的指责。
无非是在怪他,保举谢琮这个蠢货当北伐副将的事。
直到一抹素净的熟悉倩影进入余光里,齐景暄才缓缓抬眸。
入室的小姑娘今日穿得素净,淡蓝色的罗裙,衬得女儿家肌肤白里透红,发间簪着一支玉兰花步摇,明明昨日才见,今日她却多出了丝丝柔弱感。
小姑娘把头埋得很死,但仅仅往脸上一瞥,就能瞥见她红肿起来的半边脸颊。
谢知月有注意到齐景暄看自己的目光,她小心对视一眼,随后毕恭毕敬的行礼,“臣女拜见太子殿下。”
“平身吧。”
齐景暄算是孟尚书带来撑腰的人,显赫的身份摆在那里,整个荣喜堂,只有他一人坐着,其余人都是靠边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