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指尖紧了紧袖口,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一点:
“我以为你又要晕倒了。”
我喉咙动了动,没说话。
她没再看我,而是掀起保温壶的盖子倒了两杯水,推一杯到我面前:“先喝点热的,你嘴唇都白了。”
我接过杯子,手微微发抖,但尽量握稳了。
“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我看着她,语气平缓却有点哑。
童昕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掠过一点很淡的委屈。
我刚想解释什么,面端上来了。
牛肉面热气腾腾地冒着香味,汤色浓郁,切得厚实的牛肉铺了满满一层。
童昕接过碗,把筷子递给我:“小心烫。”
我们安静地吃完面,结账的时候,我坚持掏钱,她拦了我一下,我看着她眼神里的坚持,没强硬。
我低声道:“等我有钱了,再请你吃顿贵的。”
她点头:“好啊,但那时候你别忘了我。”
我愣了一下。
童昕笑了笑,露出一点孩子气的真诚:“你虽然嘴硬、性子臭,但挺……挺让人心疼的。”
我忽然有点哽住了。
吃完饭,我快速回了旷野。
我不想跟童昕呆时间长。
这样善良的女孩子,我总感觉我的过多染指是个错误。
我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尽量不让别人看出来。
到了时间上岗,我直接去了包房门口。
我没想到刚营业居然就有了贵宾。
我一脚踏进包房的瞬间,心脏就“咯噔”了一下。
是桃子姐。
她坐在最里面的真皮沙发上,身穿一袭斜肩墨绿长裙,露出半截锁骨和微卷的头发,慵懒地靠着。
指尖夹着一根细细的女士香烟,烟雾缭绕间,那双眼看人依旧带着笑,却又让人读不清情绪。
我低着头,不敢正眼看她。
她似乎也没打算绕弯子,轻轻抿了口红酒,笑得意味不明:“卡你刷了。”
我喉头一紧:“对不起,我……”
她把杯子放下,修长的指尖敲了敲玻璃桌面,打断我:“我不是来追债的。”
我呼吸顿了一拍,却不敢松气。
“二十万,挺果断的嘛。”她靠近一点,香气随着衣摆一阵轻晃,落在我面前,“有急事?”
我点了点头,嗓子发干:“有人要我命,我……没别的办法。”
“你可以打电话告诉我。”她语气温柔,却分明藏着一点不高兴,“你知道我对你感兴趣,我会帮你的。”
我低声:“我本来……想还你的。”
“那现在呢?”
我沉默了一下,从裤兜里摸出那张卡,双手递过去。
“还你。二十万我会想办法补上,你想我怎么还都行。”
她没接卡,只是打量着我,半晌,轻轻笑了:“你现在的样子,倒是比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更……招人疼了。”
我心里一阵酸涩,不知是羞愧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低声道:“我不想欠你太多。”
“欠?”她慢慢站起身,走到我身前,细高跟踩在木地板上,一下一下,像是在我心口敲鼓。
“你觉得你欠我什么?钱?还是……”
她声音低了下去,笑意却未减:“还是那天晚上没做完的事?”
我猛地一愣,脸顿时烧起来,连耳根子都发烫。
她轻轻拨了拨我胸口的纽扣,笑得媚而不俗:“怎么,不敢接话了?”
我低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你只是想做个清白人。”
她打断我,语气仍旧柔和,却带着丝调侃,“可你现在,还清得了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忽然收了笑,认真地看着我:
“秦虎,我不是让你卖身,也不是让你赔命。那张卡,是我自愿给你的。”
我怔住了。
她转身回到沙发,优雅地坐下,撩了撩裙摆:“卡你先留着,钱慢慢还。至于人嘛……”
她抬眸看我一眼,唇角勾着一丝戏谑:
“今天这包房,我一个人,不如——你赔我喝一杯,算利息?”
我看着她,喉咙像是卡了一块炭。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
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强势女人,她更像是一道无形的网,用最柔软的丝线,一圈一圈将我困住。
她不逼我,却让我连逃都找不到借口。
“我……喝。”
我拿起酒杯,双手都有点抖。
她轻轻一笑:“好孩子。”
那一声“好孩子”,让我五味杂陈。
明明是在受宠若惊,却像被捏住了命脉。
红酒顺着杯沿滑落,她只抿了一口,眼神却始终没从我身上移开。
空气凝固了几秒,我忽然开口:“桃子姐,我……我想请你帮个忙。”
她抬了抬眉,语气仍旧轻巧:“哦?小秦虎还有什么难事,要姐姐出手?”
我咬了咬牙,把心里憋着的话说了出来:“我想搞张氏集团。”
话音落下,空气像被按了暂停键。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微微偏头,用指尖轻轻弹了弹香烟的烟灰,慢条斯理地问:“张家?”
我点头,眼神发红:“我知道你背景深,梅姐提过……你老公是高官,我不想一直被张家少爷欺负,他打我辱我,害我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我恨他!”
她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你知道得还挺多。”
我没否认:“我不图别的,只要能把张家搞垮,张泽就翻不了身。张家不倒,他就永远会把我踩在脚下。”
桃子姐靠在沙发上,眼睛慢慢眯起来,像只闲着的猫,听猎物自投罗网。
我心里发虚,但还是咬牙道:“如果为难就算了……我知道你是生意人,犯不着为了我……”
“谁说我会为难?”她轻轻一笑,拿起酒杯晃了晃,“张家?商人而已,有什么难的。”
我心头猛地一震,抬起眼,看着她:“你愿意帮我?”
“愿意是愿意。”她眼尾一挑,语气转得更慢了几分,“但如果我帮了你,我能得到什么?”
我一时语塞。
她盯着我,笑得风情万种,又带点危险意味:“秦虎,我这个人不做亏本的生意……”
我低头不语,手指发紧。
她慢悠悠地起身,走到我面前,一双眼睛盯得我发麻:
“你很清楚我对你是什么心思吧?连这都不肯给,那你拿什么换张家的倒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