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走到林菲菲身边,她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潮红,睫毛轻颤,眉头微蹙。
我脱下外套,小心地把她裹住。
她身子还在轻微发抖,却还试图攀上我的脖颈。
我只能将她的身体裹在衣服里,不让她乱动。
我抬头看向六哥:“今天的事……谢谢你。”
六哥摆摆手,语气冷静而果决:“先别说废话。她吃了那种药,药效还挺猛。你得想办法缓解一下,不能硬扛着。”
我一怔。
“家里肯定不能回。”我低声说。
六哥思索片刻,道:“那就去旷野吧,休息室多,安静,你先让她缓一缓再说,别让家里人担心。”
我点头,扶着林菲菲快步出了会所,回到了旷野,还是那个熟悉的休息间。
空气中残留着淡淡檀香,却掩不住我衣襟下的冷汗。
刚刚的一切像是一场噩梦,我的神经依旧紧绷着。
林菲菲被我安置在沙发上,她额头沁着汗,脸颊绯红,身上温度高得吓人。
我蹲下身子,握了握她的手,滚烫。
“秦虎……我难受……”她呢喃着,声音发颤。
我咬牙,将她抱起,径直走向浴室。
冷水龙头猛地拧开,水流哗啦啦砸在她身上。
她瞬间哆嗦了一下,睫毛剧烈抖动,像是被惊醒,却依旧迷迷糊糊地想靠近我。
我一咬牙,连衣服都没脱,直接抱着她一起冲入水中。
“冷一点,对你有用。”我低声说,声音沙哑。
我一边用手接水往她身上泼,一边死命按住自己翻滚的心跳。
浴室雾气升腾,我的脑袋也越来越热,衣服被水彻底浸湿,可我却越来越上头。
林菲菲嘴唇发紫,冷得直打哆嗦,却依旧迷迷糊糊地伸手想拉住我,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别走……”
我咬牙抵抗着最后的冲动,像个疯子一样不断往她和自己身上泼冷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住体内的躁意。
我们在浴室挣扎两个多小时。
终于,她缓缓安静下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我深呼吸一口气,冷水沿着我下巴滴落,打湿地板。
等到确认她真的睡熟了,我这才将她重新抱出浴室,小心放到床上,用干净毛巾擦干水渍,替她盖好被子。
我目光落在她肩膀撕裂的伤口上,皱了皱眉,翻出药箱,动作轻柔地帮她处理伤口。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我一时怔住。
这个女人,疯批、偏执、自我,但……
此时我却实在没办法恨她了。
我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兔兔的电话。
“喂?兔兔,是我。”
“秦虎?这么晚了,怎么了?”
“你能不能来一趟旷野……我想让你帮林菲菲换下衣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然后兔兔道:“你等我,我马上到。”
我看着挂断的屏幕,心头复杂。
十几分钟后,兔兔就赶到了。
她还穿着睡衣外披着一件大衣,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没什么妆,但眼神却很清醒。
一进门,她就看到床上那张熟悉又复杂的脸。
“她怎么了?”兔兔问我,语气不冷不热。
“中药了……很重那种。”我低声说,“已经处理过,现在睡过去了。”
兔兔沉默片刻,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林菲菲,叹了口气:“行吧,我来处理。”
她看了我一眼:“你出去等着吧。”
我点点头,没多说,走出了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一阵从头顶落下的轻松感,像扛了一整晚的东西终于能卸下。
我靠在门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大厅的灯还亮着,我坐到沙发上,揉着太阳穴。
药效基本已经散尽,但脑袋还有些发胀。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房门开了。
兔兔走出来,手里拿着林菲菲的脏衣服,用袋子装着。
她神情淡然:“处理好了,她睡着了。”
我点点头:“谢谢。”
兔兔看了我一眼,突然问:“你为什么要管她?”
我怔了一下。
兔兔继续道:“她做过什么你不清楚?你不欠她的。”
我沉默了两秒,说:“我也不清楚。”
兔兔轻轻一笑,笑意有点苦:“你啊,就是心太软。”
我苦笑了一下。
兔兔倒了杯温水递给我:“你也累了吧,洗个澡,早点休息。”
“你呢?”
“我留下来照顾她,等她醒了再说。”兔兔低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
看着兔兔那瘦小却坚定的背影,我忽然有点心酸。
这个世界太现实,有时候,真正对你好的人,不会吵也不会闹,只会在你最狼狈的时候,悄悄站出来。
我走进浴室,看着镜子中那张疲惫的脸,水龙头拧开,冰冷的水冲在脸上,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今晚的画面。
我洗了个冷水脸,换了身干净衣服,走出旷野的休息区,夜风拂面,整个人才真正冷静下来。
我没有回家,也没进包房,而是直接去找了六哥。
我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
“进来。”
六哥的声音,还是那么稳。
我推门进去,刚好看到他和张扬坐在餐桌边,面前是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张扬抬头看到我,笑着一挑眉:“哟,来了?正好,这汤刚熬好,来,坐下吃一碗。”
我一时有点发怔。
张扬朝厨房方向喊了一声:“阿利,再下一碗。”
“好嘞。”服务员应了一声。
我走过去,在六哥对面坐下。
六哥还没动筷子,低头看着我,目光淡淡。
“六哥,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别整这些虚的。”六哥挥了挥手,语气不重,却有种让人安心的力度,“咱们是兄弟,不说这些。”
张扬嘴里叼着筷子,一边嚼面一边说:“你以后跟我练练拳脚吧,总这么硬吃亏。”
我急忙点头。
“你这次能熬过那种药,还能保持理智,说明你脑子清醒,定力不错。”
六哥语气不咸不淡。
我没接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筷子,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以后,真要学点东西,不只是拳脚。”
张扬慢悠悠地道,“还得学看人,看场子,看局势。你现在还嫩,但没关系,我们都从你这个时候过来的。”
六哥忽然笑了:“别听他装深沉,他刚入行那会儿,还不如你。”
张扬挠挠头:“六哥,你也让我装一下,别总在弟弟面前拆我台啊。”
屋里气氛轻松了不少,我也跟着笑了笑。
不知不觉,第三碗面端上来了,热气扑面。
我捧起碗,喝了一口汤,咸鲜刚好,暖胃又提神。
这一晚的惊险、怒火与憋屈,仿佛在这一口热汤之后,慢慢沉了下去。
张扬伸了个懒腰,说:“以后别一个人扛,有事说一声。哥几个没啥本事,就是不怕事。”
我点头:“我明白了,谢谢扬哥。”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