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如电,扫视着黑暗的崖底,“越是紧要关头,越要沉住气。东西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绝对安全!保证能混在陆家送来的‘养魂芝’里,神不知鬼不觉!”张狂连忙道,随即又忍不住压低声音,“父亲,我们为何要帮‘蚀骨殿’那帮疯子?他们和芸儿背后的‘圣心殿’斗得你死我活,拿我们当棋子!万一暴露……”
“棋子?”张松冷笑一声,声音在呼啸的罡风中显得格外阴冷,“这盘棋,谁是棋子,谁是棋手,还未可知!蚀骨殿答应我们的,是圣心殿永远给不了的!陆家……哼,剑尊又如何?
挡了蚀骨殿主的路,一样要付出代价!陆辰那小子不识抬举,若非蚀骨殿主看在他体质特殊的份上,想留个‘容器’备选,早在他重伤时就该彻底废了他!如今只是让他忘掉些不该记得的人和事,已是仁慈!”
苏璃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蚀骨殿!圣心殿!圣教内部两大派系!张松父子投靠的竟然是芸儿所属圣心殿的敌对势力!
他们口中的“东西”是什么?难道是……被替换的莲子样本?或是其他证据?
而陆辰的失忆,果然是人为!是蚀骨殿主亲自下令!目的竟是将他作为“容器”备选?!那陆家送来的“养魂芝”……是陷阱?!
“至于那个苏璃……”张松的声音陡然转寒,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此女命硬,更是个祸害!她带回寒玉髓,揭穿芸儿,如今又对陆辰失忆之事起了疑心……留不得!
待蚀骨殿的使者拿到东西,确认无误后,就寻个机会,让她‘意外’消失!就像芸儿处理田七七那个碍事的贱人一样干净!”
轰——!
张松那充满恶毒杀意的话语,尤其是最后那句关于田七七的轻蔑之言,触动苏璃内心的伤痛,毕竟她是为了护自己离开才牺牲的!
来日方长,田七七的仇她一定会报的。
苏璃紧咬的唇齿正欲离开这里,细微的踩断枝条的声音虽轻,但在寂静的崖底,在呼啸罡风的间隙里,却如同惊雷!
“谁?!”张松父子瞬间警醒!两道凌厉如实质、充满杀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锁定了苏璃藏身的崖壁凹陷!
“拿下!”张松厉喝,没有丝毫犹豫,枯瘦的手掌凌空一抓,一只由精纯土系灵力凝聚而成的巨大黄色手爪,带着禁锢山岳的恐怖威压,撕裂空气,当头朝苏璃所在的位置狠狠抓下!速度快如闪电!
与此同时,张狂也狞笑着拔剑,一道阴狠刁钻的黑色剑气,如同毒蛇出洞,封死了苏璃所有可能的闪避角度!
生死一线!
苏璃在声音泄露的瞬间就知道暴露了!
巨大的危机感让她体内残存的凤凰之力疯狂燃烧!她根本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在黄色巨爪触及的前一刻,她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张松父子赶到苏璃刚站过的位置,却没看到人影。
“爹怎么办?让那人跑了。”张狂外放神识搜索四周,却一无所获,语气愤恨道。
张松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缓缓走到苏璃刚才藏身的凹陷处,强大的神识一遍遍仔细扫描。
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带着火燎气息的灵力波动,以及……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他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地面散落的碎石。
突然,他蹲下身,枯瘦的手指从几块碎石缝隙中,拈起了一张巴掌大小、边缘略有焦痕的符箓残片。
符箓材质奇特,非金非玉,上面残留的符文虽然残缺,却透着一股古老玄奥的气息,正是苏璃用来催动“幻影千机符”后遗落的命灵符!
“哼!好高明的幻身替死符!”张松盯着指尖的符箓残片,眼中寒光闪烁,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而笃定的弧度,“人没掉下去,跑了!用的是这张符箓强行挪移遁走!此符炼制不易,材质特殊,绝非寻常弟子能有!”
他站起身,将符箓残片递给张狂:“狂儿,仔细查!动用我们在外门和内库的所有暗线,排查谷中所有擅长制符、尤其是能接触或拥有此类高阶符箓材料的弟子和执事!
符纹虽残,但根基独特,必有源头!重点留意……那些与苏璃有过接触,或者近期行为异常之人!宁可错查,不可放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是,父亲!我这就去办!”张狂接过符箓残片,眼中闪烁着兴奋与狠厉的光芒,仿佛已经锁定了猎物。他不再犹豫,身影一晃,迅速消失在通往谷内的崎岖小径上。
断魂崖顶,只剩下张松一人。
他负手而立,俯瞰着下方深不见底、翻滚着浓雾的黑暗深渊,又抬头望向药王谷上空那片被护山大阵光晕映照得有些昏沉的夜幕。
罡风吹动他花白的须发,那张平日里和善持重的脸,此刻在阴影中显得格外阴鸷。
“小小药王谷长老……岂会是我张松此生所求的终点?”
他低声自语,声音如同夜枭的嘶鸣,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野心,“蚀骨殿允诺的……是通往‘上界’的登天梯!是超越此界桎梏的无上道途!是真正的……长生久视!”
他的眼中燃烧着贪婪的火焰,嘴角那抹弧度愈发冰冷而扭曲。
“挡路者,无论是谁只有被碾碎的份!药王谷?哼,不过是我登临更高处的踏脚石罢了!”
苏璃的身影如同断翅的夜鸟,在药王谷后山崎岖险峻的阴影中跌跌撞撞地穿行。
强行催动“幻影千机符”带来的空间挪移,几乎抽干了她最后一丝凤凰之力,更引动了眉心的天罚印记,冰寒蚀骨的剧痛如同无数钢针在经脉和识海中攒刺!
肩头被张狂剑气擦过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鲜血浸透了衣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撕裂般的痛楚。
她不敢有丝毫停留,凭着对谷中地形的最后一点熟悉,专挑最偏僻无人的小径,几乎是爬着回到了水月长老安置她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