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丽莎看向列昂尼德,老列家的男人一直都很靠谱,列昂尼德连忙起身道:“我出去散个步。”
陆续的,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其他人身上,直到娜塔莎,列昂尼德迅速折返回来将一脸懵逼的她给架了出去。
塔夫看向楼梯上的“房东”,他与这位少女相识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但映入他眼帘的一直是个英姿飒爽的果敢女孩,她强势、开朗、活泼,几乎拥有前世他所害怕的所有品质。然而,有一点是他所无法忽视的,那就是她总是会放过他。
从假扮菲尔德被发现到误伤到挑衅,少女总是会忍受退让,准确地说,那又不像是忍受退让,而像是两人间有着某种默契,有着两人都必须保持缄默、不能被揭开的关系。
等等,这真的很像是在偷情!
塔夫猛然惊醒,光头佬的玩笑难道是认真的吗?
可他与梅丽莎之间可是十分清白啊。
见到梅丽莎走下来,塔夫有些慌了。
梅丽莎一步步靠近塔夫,直至极近的距离,她用困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熟悉的面庞,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客厅,伸手捧住塔夫的脸庞,踮起脚尖,犹豫着探上双唇,似乎用眼睛所不能明白的,便想用嘴唇来验证。
当柔软而又香甜的温暖感觉贴上塔夫那粗糙的双唇后,塔夫猛然惊醒,准确地说是被吓醒,他将不知何时放到梅丽莎腰间的双手给收回来,压抑住了从心底萌生的迫切欲望。他心底忽地产生了一个连他都不敢置信的大胆猜想,退后一步,瞳孔颤抖着,问道:
“不会是你吧!艾莎?”
梅丽莎眸光一亮,艾莎、艾莎!父亲经常呼唤她这个名字。曾经有一个男孩,也曾用同样的名字呼唤她。
她再度贴上塔夫的身体,这次颇为热烈的拙笨的吻却近乎要将她自己与塔夫的身体融化。
故意回到客厅的埃莉诺见到眼前这一幕,震惊地瞪大眼睛,她捏着喉咙,模仿着列昂尼德的声音道:“咳咳,我就回来拿个东西,老大,我马上出去。”
塔夫再度被吓醒,连忙一个头槌砸在梅丽莎近乎相贴的额头上,梅丽莎痛得嘶叫一声,捂住额头吐着舌头颤抖着蹲下了身体,塔夫终于有机会拉开被控制距离。
他回头四顾,发现并没有人在,意识到应该是被谁骗了,恨得牙痒痒。不过他又有些庆幸,梅丽莎可以不理智,他却不行。
一方面,梅丽莎是梅雷迪思的女友,君子不夺人所好,塔夫在这方面对自己的要求还是挺严格的。另一方面,和艾莎,也即是眼前的梅丽莎有一段过去的,是前身,而不是他“塔夫”。
哪怕他继承了前身的全部记忆,却也依旧是两个不同的灵魂。
“你...艾莎......梅丽莎......为什么会......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我最后的记忆是你一家人都搬到了底巢。”塔夫问道。
“这个问题就让我来解答吧。”老人如鬼影一般忽然出现。正是娜塔莎的父亲。
塔夫近乎要被吓得放声大叫,你是一直在听墙根吗,臭老头。而梅丽莎亦是难以置信地捂住嘴,抬起头,脸庞涨红。
血液正从她的嘴边流下,都是因为塔夫那突如其来的一头锤,她咬到舌头了。
“那年因为承担不了愈发高昂的生活费用,我带着一家人离开了下巢,原本我以为有门手艺的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家人挨饿,但我发现我想错了。底巢没有工作,只有危险,而且食物和饮水也不安全,我们被误以为是好心人的家伙下了药,艾莎她娘很快就走了,艾莎因为年轻、健康,那帮人渣准备把她卖到不干净的地方,而我则被当成了他们的储备粮。”
“父亲......”梅丽莎咬着嘴唇打断道。
“没事,见到你们都没有事,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好,我甚至想感谢这一切,真的,感谢神皇!”老人转头看向女儿,“塔夫他有资格知道这一切,而且,塔夫你也可以放心,我保护了我的女儿,艾莎她没受到任何伤害,那群人渣以为我是个软弱的家伙,没有防备,甚至以我为乐,但我和艾莎她娘都知道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我趁夜爬起来,拿起工具,挨个敲烂了这群恶棍的脑袋。他们哭爹喊娘,他们不断求饶,他们试图反抗,但我没有怜悯,捅穿了他们的眼睛,搅碎了他们的脑浆!”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我们很快理解了底巢的规则,一路打听安全聚居地的消息,来到堕落王庭后,生活更是变得不那么艰苦起来。我们遇到了个叫梅雷迪思的家伙,我一下就认出了这个曾经在工厂里偷东西的‘小伙子’,我大着胆子上前与他交谈,并告诉他我可以试着造各种东西包括枪械,而他则投桃报李,给艾莎起了个新名字,叫做梅丽莎,对外宣称梅丽莎是他新找到的女友,而且还教她各种本事。”
老人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终有一天要走的,但我将一切都打理好了,我很骄傲。艾莎很争气,除了得到梅雷迪思的倚重外,还得到了贝基大人的看重,曾经觊觎着她的人渣恶棍也被她下定决心杀光了,那群家伙也该知道艾莎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了......一忍不住就说了这么多,但我真正想说的是,你们可以很安心地在这小楼生活下去了,哪怕不回到下巢,你们也可以过得很好。”
“爹!!”梅丽莎羞恼得红了脸。“你是说完了,可我什么都还没问呢!!”
“那......你问!”老人施施然地在客厅坐下,丝毫没有回房间去的意思。
塔夫听得有些唏嘘,他就知道以邻家大叔这相比于前身父亲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老化进程,艾莎一家人在底巢一定过的不会太顺利。
至于艾莎,梅丽莎的状态很好,多半原因恐怕不是因为老人的保护,而是因为梅丽莎嗑药了,而老人似乎对此并不知情。
梅丽莎皱着鼻子瞪了父亲一眼,随后盯向塔夫:
“我父亲已经几乎把我的事说光了。那你呢?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我曾打听过有哪些工人家庭在大灾变后活了下来,结果却发现寥寥无几,都是像我和父亲这样因意外提前离开的人。我听说到了法警的镇压,听说到了大灾变的发生,却唯独没有听到你和...你的消息。我向梅雷迪思提及工厂的事情,中途也曾去过你家住过的地方看过你一眼,但那里简直就是怪人的中心,我根本没能重新敲响你家的房门......然后,你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眼前。”
塔夫犹豫了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但艾莎父女如此坦诚,他什么都不说也不合适,他徐徐道来,将故事一直讲到原身死亡的前夕,讲到他在工厂工作时听到工厂外异响的时刻,又跳到与梅丽莎在工厂相遇,这中间的空白则是一语跳过。
梅丽莎听得极为专注,屏住了呼吸,她的内心被开心所填满,塔夫在工厂工作的细节让她找回了从前那苦闷、满是忧虑但安定的生活,父亲时不时插入的对机器车床的点评更是让此刻的氛围格外温暖。
自从使用泽洛后,她的记忆就像是一层极不真切的幕布,仿佛是站在阴雨天下,却没有雨水落到她身上的实感。
但显然,拥有那份记忆的塔夫此刻成了她与日渐疏远的父亲间的纽带,空气中不协和的因子被抹去了。
同时,梅丽莎也在脑海中开心但是不安地思索着,塔夫一直不表明身份,一直跟着她是什么打算。
她很担心塔夫是因为她与梅雷迪思的关系心存芥蒂,而她又不能因这种事情随便便说出梅雷迪思的秘密,好在父亲出面将一切澄清。
按捺了许久后,梅丽莎终于打断了塔夫与父亲的对话,向塔夫犹豫着问道:
“那件东西,还在你的手上吗?”
塔夫想了想,在身上摸索了下,在贴近胸口的内衣夹层里果然摸到了一个硬物,拿出来一看,是梅丽莎送给前身的手工胸针。
梅丽莎接到带着体温的胸针的刹那,另一只手捂住口,眼泪不受控制地便流了下来。
见到情况的走向有些不太妙,塔夫连忙岔开话题:
“说起来,艾莎,我还是更愿意叫你梅丽莎。等到桥修好,我便准备离开底巢,说一声只是为了确保,你和梅雷迪思不会像贺拉斯追杀乌苏鲁那样追杀我。”
梅丽莎还流着泪水,却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随后又严肃起来:
“这取决于你是不是准备叛逃。你是准备叛逃吗?”
“草。”
塔夫发现没法轻易糊弄住梅丽莎。
“不过我想我可以说服梅雷迪思,让他觉得你并不是想单干。”梅丽莎眨了眨眼睛。
“怎么说服?”塔夫面色古怪了起来。哪怕邻家大叔已经说明了梅丽莎与梅雷迪思之间并无关系,只是大叔曾经为了保护梅丽莎进行的一场交易。但被梅丽莎吻过之后,他的思想也开始变得龌龊,唉,男人学坏只在一瞬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