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阿瑶那一记巴掌中格外清脆,众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这时,有个女娃娃抬起头,奶声奶气地问:“瑶姐姐为什么打张爷爷呀?张爷爷的脸都红了呢。”
说话的正上次那个扎着羊角辫,和齐福一起抓周通过的露露,童言无忌,众人脸色一时神色各异。
“是不是张爷爷做错事了?就像我偷吃糖被妈妈打手心那样?”她拽了拽母亲的衣角。
年轻的母人慌忙捂住孩子的嘴。
四周无人应答。
祠堂内的气氛愈发凝重,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祠堂里会审从来不是儿戏,能跪在这里接受审判的,往往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不是一顿家法处置能了结。
按照惯例,审判开始前要先焚香祭告先祖。
阿瑶的目光,不自觉地被供桌上的黑色木牌位吸引,与大殿中金碧辉煌的委蛇神像相比,这块真正的祖牌破旧朴素的有些异常。
不求漆金涂银,最起码不用这么旧,俗话不是说人靠衣装,神靠金装嘛。
恍惚间,她的意识似乎被某种力量牵引着。
“瑶瑶。”付生低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老人一身黑色长褂,盘扣一丝不苟地系到脖颈,手中的拐杖重重杵地,“有什么事问清楚再说,张角好歹是你的长辈。”
拐杖敲击青石板的声响在祠堂内回荡,声音不大,但震慑力十足。
窃窃私语声立刻消失了。
付琼连忙上前打圆场:“爷爷,姐姐一向眼里揉不得沙子,一时冲动了,不是故意的。”
她说完,悄悄扯了扯阿瑶的袖子。
阿瑶这才低声道:“对不起,爷爷,是我冲动了。”
付生摆摆手,转向被五花大绑的张角:“说说吧,人傀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付琼上前,一把撕下封住张角嘴巴的胶带。
张角先是用怨毒的眼神瞪了阿瑶一眼,随即大声喊冤:“什么人傀?我根本不知道!”
“还嘴硬?”付琼冷笑,“如果真和你没关系,为什么白穆被关押后,只有你去看过他?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张角脸色忽然变得煞白:“我,只是念着情分,想着地牢冷……”
“情分?”阿瑶突然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那你是不是还念着情分,当初在山上放了他?”
她一步一步逼近张角:“之前是我疏忽了,回了六门也是偶然听齐福提起,你排行老二,按辈分好像白穆叫你二叔也没错。”
张角硬邦邦的回:“你胡说!”
“我来分析分析整个事情。”阿瑶也气恼,继续说,“你先是李文蛊惑郝杰夫妇,之后事情暴露,警方介入了,所以你不得已,利用白穆做了纸扎人,偷梁换柱后,做成了人傀。”
“但你没想到,白穆一时技痒,钓阴子时吓疯了赵老头,尸体失踪的事才最终败露了。”
“之后,就是六门介入,而我又不小心偷听到了白穆和你打电话,所以你狗急跳墙,竟然指使他迫害同门。”
“白穆之偶一会同意,也是因为有你这个内应在,他能跑得了。”
张角沉默不语。
祠堂内一片哗然。
“安静!”付生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他的目光锐利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张角身上,“阿瑶说的是真的?”
张角浑身发抖,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们有证据吗?有本事你们拿出证据啊?”
高坐在祠堂的付生神色淡然,他厉声喝道:“来人,带白穆过来。”
不一会,祠堂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张宴压着面色惨白的白穆进了祠堂,仅仅三天的时间,白穆早已不修边幅,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一样。
“白穆。”付生沉声道,“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把你知道说出来。”
白穆机械的抬头,语气平静:“是……二叔让我这么做的,他说只要帮他做纸扎人,他就帮我坐上白家掌事。”
张角面如死灰,团暴起就要冲向白穆,被付琼一个箭步拦了下来。
“你闭嘴。”张角忽然笑了起来,“要不是我,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你不过就是白庆一夜风流在外留下的种,白家掌事轮得到你吗?”
这话一出,众人齐齐看向白庆。
白穆从小在白家长大,众人都以为他是张琳琳亲生的,听到这一段八卦,着实震惊。
白庆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干脆默不作声。
“够了!”
付生一拍桌案,整个祠堂瞬间安静下来。
他缓缓起身,目光如刀般盯着张家:“六门立世几千余年,世代以除傀为己任,你怎么敢…用活人……怎么敢做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张角眼睛变得血红:“哈哈哈…你们可知道……”
“张角!”付生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你可知罪?”
就在这时,供桌上黑色牌位忽然“咔嚓”一声,裂开了极细的一道裂缝,更诡异的是,细缝渗出了暗红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