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门打开，黄小小端着药走了进来。
“算你送来的及时，再晚一刻钟，他的胳膊就彻底保不住了，更别说恢复生机了。”
“就算这样，最少也得一年才可恢复。”
楚沐发自内心作揖：“多谢医仙救命。”
从芥子袋中翻出凡间的银子递了上去：“我知医仙的规矩，这是一万两黄金，都在芥子袋中。”
黄小小挑眉，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人：“还挺懂规矩。”
“这钱我不要，当年还欠他师尊和陈长安一个人情，那两老东西都死了，这人情还到他弟子身上也算了了因果。”
楚沐知道黄小小说一不二，也不敢打破她所说的因果，便收起了银子。
黄小小很满意他的识时务，看他顺眼了许多：“你跟炎烬什么关系？”
楚沐老实回答：“他是我的师尊。”
“炎烬收你一个妖做弟子？也真够心大的。”黄小小啧了一声。
“不过看你宁可伤及自身也要持续给你师尊输送灵力，想必也非心藏歹意之人，炎烬知道你是妖吗？”黄小小也不是讨厌妖。
而是修真界谁收妖做弟子啊？
所以她依旧好奇的问。
“嗯，师尊知道。”楚沐如实回答。
只是神情低落，内心一片失望。
炎烬于半个月后才转醒的。
本就是清瘦的人，这下更是瘦到没边了。
楚沐看到炎烬转醒，先是激动的上前查探。
最后确认炎烬的灵力已经开始自传慢慢修复伤痕经脉的时候。
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声音和语气都带着冰冷：“师尊既然醒了，那弟子先回龙吟宗复命了，大师兄他们还等着我回去报信。”
说着转身就要走。
衣袖却被炎烬拉住了。
楚沐顿在原地，刹那间红了双眼。
但语气还是带着自嘲：“师尊一心赴死，弟子怎敢阻拦。”
“沉睡符，结界，恨不得弟子一睁眼，看到的只是师尊的尸体，师尊不就是如此安排的吗？”
“所以，弟子在师尊心中，也只是和大师兄，洛师妹一样，只配不知情，只配被隐瞒……”
楚沐越说越气，气到浑身发抖，气到眼泪横流，气到恨不得揪住炎烬的衣领问问他，有没有心。
他到底有没有心！
炎烬嘶哑着嗓子，半天说不出话，又用力的拉了拉楚沐的衣袖。
楚沐擦了一把眼泪，依旧没转身。
他怕一转身，看到炎烬的眼就气不起来了。
温热的手，扣住自己的指缝，炎烬和他十指相握。
许久终于嘶哑的开口：“抱歉……”
楚沐眼泪决堤，怒气和难过烧灼着他：“苍生和我，你还是选了你的苍生……”
“那我呢？我算什么！”
楚沐转过身，看着炎烬，情绪崩溃：“那我呢！炎烬！我算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
“你以为你将我困在寝殿，是想保护我，你错了！”
“你错了炎烬！”
“如果你死了，我会杀了他们，然后陪你去死！我不会活下去！”
“我根本不会一个人活下去！”
楚沐滑落在地，捂着脸痛苦的，颤抖的哭着：“炎烬，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带着浓烈药香的温热臂膀揽住了他。
是同样颤抖着身子，哭的不成样的炎烬。
他一遍又一遍的抱着楚沐小声道：“抱歉……”
“抱歉……”
“抱歉……”
黄小小看着抱头痛哭的师徒二人，啧了一下：“喂，我说你俩，能不能别哭了！刚换的药。”
“白瞎了！”
也不是她扫兴，是真的不能碰水啊！
楚沐停了哭声，挣脱炎烬，对着黄小小作揖：“抱歉，你先处理吧，我去帮你锄药田的地。”
黄小小上前，点了炎烬的穴位，开始给他处理刚才被泪打湿的地方。
边包扎边叹息：“可别哭了，再哭又得换，俩大男人叽叽歪歪的，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的好好聊聊。”
炎烬擦干眼尾的泪，看了眼黄小小，他并不认识，但很明显是她救了自己。
便作揖道：“多谢相救。”
“还是谢谢你徒弟吧，他但凡再来晚一步，别说是我了，就是我师父都不一定保得住你的修为和胳膊。”
“他还两天三夜不停持续的给你输送灵力，最后灵力枯竭昏死过去。”
“那一身的伤……”
“算了，不说了，不许哭了听见没。”黄小小警告。
炎烬点头，他也不想麻烦别人。
药田，冬日难得的好天气。
楚沐扛着锄头，呼哧呼哧的锄地，似乎要把所有的不甘心，和怨气都发泄到土中。
炎烬虚弱的下了楼，走到药田中找寻楚沐。
“楚沐……”炎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楚沐权当听不见，呼哧呼哧的犁地。
炎烬眸子都是悲色，一步步走到楚沐眼前。
抓住他的手臂，强迫楚沐看他。
楚沐就是不看。
低着头，看脚下的黄土，一句话都不想说。
“我也不想赴死。”炎烬软着声音道：“我想选你。”
但重生这八年来，除了收楚沐为徒外，其他任何他想改变轨迹的事，都被制止。
比如他想用龙女玲珑留下的一对粉色晶石揭穿乔川的假面，总是莫名其妙的被制止。
再比如他想阻止陈叔的死，最后陈叔还是死了。
无论用什么方式，都没有用。
他怕万一自己没死，反而影响楚沐活……
他更想楚沐好好地，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楚沐憋着眼泪望天，他一时间还是没办法接受炎烬放弃他这件事。
“师尊好好养伤，我们都好好冷静吧。”楚沐依旧很生气。
每每想起自己怀里的炎烬是血肉模糊的样子，他都想发疯。
他没办法原谅炎烬的抛弃，也没办法原谅自己的晚到。
如果他没有重生的记忆！如果不知道小医仙这号神人，他拿什么救炎烬！
他都不敢想这个假设。
就算是他的心头血，也不定救得回来他……
炎烬理亏的说不出话，他本就不善言谈，急的红了眼，还是死死的抓住楚沐的胳膊。
倔强的不肯走。
楚沐又不敢用力，怕扯到他的伤口。
只能红着眼圈伤心的望着他：“炎烬，我现在真没办法大度的说没关系，说原谅，说过去了……”
“你也让我冷静冷静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