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千,再站下去要成雪人了。”雕花木门吱呀推开半扇,檐角铜铃在朔风中叮咚作响。
韩逐流倚着门框咳嗽两声,火红衣衫被屋内烛火映得泛金。
隔着风雪,白容千回眸望着对自己笑的单薄身影。
两人隔着风雪,白容千的心绪复杂万千。
韩逐流心悦他?真的心悦他,还是又在耍他?
毕竟这么多年,白容千可没少被韩逐流开玩笑。
白容千迈着步子一步步穿过风雪,走进温暖的卧房门边。
韩逐流伸手将他拽进暖阁,掌心温度透过湿冷衣袖烫进骨血。
反手关了门,将人摁在方桌前:“多吃点,难道要饿肚子?”
白容千接过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韩逐流给他夹菜倒酒,那双狐狸眼含着笑,一直望着他。
倒灵酒的时候,指尖状似无意擦过他手背。
白容千呼吸有些发紧,加快了吃饭的动作。
又灌了两口灵酒,整个人心绪不宁。
韩逐流见他如此,只当他是因为落雪峰的事。
又安慰道:“别怕,天塌了师兄替你顶着。”
白容千喝酒的手彻底顿住。
韩逐流太坦诚太直白,只怪自己心直,从未看出他的心意。
可他……
可他……
从未喜欢过人,男人女人都没喜欢过。
他不知道何为喜欢,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和韩逐流之间的关系。
韩逐流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得有点急,呛到了:“咳咳咳……”
韩逐流剧烈咳嗽起来。
白容千吓了一跳,急忙去拍他的后背。
“师兄就不能小心些,你的伤……”
韩逐流咳得眼尾沁泪,苍白指节握住白容千的手:“我真没事了。”
“刚才只是呛到了,别担心我,我只是想你开心点,你开心点我也安心。”
“整日忧虑皱着眉,我的心也跟着无法舒展。”
韩逐流手心的温度灼的白容千红了脸。
俯看那张漂亮的狐狸脸,白容千侧过头,却没有挣脱韩逐流的手。
檀香混着淡淡的药香萦绕鼻尖,白容千垂眸望着两人交叠的衣袖。
银线暗绣的流云纹在烛火下明明灭灭,恰似他此刻纷乱心绪。
分明该推开这逾矩的亲近,指尖却贪恋着对方掌心间跳动的脉搏。
窗外雪势渐猛,风卷着冰碴扑在窗纸上沙沙作响。
而屋内春凳上的缠枝莲纹正在烛影里疯长,藤蔓蜿蜒爬上他泛红的耳尖。
白容千的指尖深陷檀木桌案,指节泛着青白:“师兄......你当真......”
尾音在喉间辗转三回,终究没能吐出完整的诘问。
\"嗯?\"韩逐流转过琉璃酒盏,眼尾的绯色在烛火中摇曳。
金色发冠松了半缕青丝,堪堪扫过眼尾黑长的睫毛,惊起一池春水。
夜风卷着桃瓣掠过窗棂,正落在白容千眼尾泪痣上。
本就有些魅惑,脸颊绯红时,更是添了三分绝色。
韩逐流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喉结滚了滚,胸腔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话音消融在陡然贴近的吐息间。
韩逐流忽然的抬眸,白玉似的鼻尖距他不过寸余,温热的酒气缠着淡淡的药香。
白容千方寸大乱,定定地望着望着韩逐流。
韩逐流看他呆滞模样,也是一愣,随后勾起唇角:“师弟在看什么?怎么还呆住了?”
白容千猛地松开韩逐流,转身有些慌乱的坐了回去。
银戒撞上青瓷酒壶,喉结无声一滚。
韩逐流现在是心花怒放:果然很喜欢我,被我迷住了吧?
韩逐流笑着托腮望着:师弟也很好看。
又灌了三杯灵酒的白容千,已经有了些许醉意,但他不想和韩逐流这样不明不白的。
太不是男人了。
于是借着酒劲,鼓起勇气站起身:“韩逐流,你……你真的心悦我?”
本来托腮含笑望着白容千的人怔在原地,却还是下意识回道:“是,我做的不够明显吗?”
得到肯定回答的白容千眸子缩了缩:“你我都是男人,你确定你接受的了?”
韩逐流眨眼,期待鼓励道:“为何不能?”
这下,白容千哑然了。
但道侣是要双修的,韩逐流到底是真的懂,还是只是在逗他?
白容千坐下,又灌了一杯灵酒。
“师弟这是不信?”韩逐流看他这模样,也算是明白了。
这是不信他啊……
韩逐流气笑了,他双男的双修阵法都准备好了,他居然不信他?
这榆木脑袋,只敢偷偷喜欢他,不敢来真的是吧?
那师兄就教教你……
韩逐流起身,站到白容千的眼前。
“真不真,假不假,亲一下不就知道了?”韩逐流倾身凑近白容千。
鼻尖悬在对方颤动的睫毛之上,温热的酒气裹着清苦药香,在交错的鼻息间织成密网。
白容千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猛跳,咽了咽口水。
韩逐流轻轻一推,白容千就靠在了凳子的靠背上。
白容千被钉在圈椅深处,攥着衣襟的指节咯咯作响。
柔软的唇真的贴上来的瞬间,白容千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酒香和檀木香纠缠,那薄唇柔软的不可思议。
白容千下意识伸手,揽过韩逐流纤细的腰,将人圈坐在自己的腿上。
按住他的后脑勺,反攻加深了这个吻。
许久,白容千怕触及他的旧伤,轻轻地松开了他。
两人眸间都是绯红,喘着粗气。
韩逐流坐在他结实有力的腿上,轻勾着白容千的脖颈。
指尖抚上他绷紧的下颌,慢慢上移,轻抚那柔软的唇。
白容千喉结又滚了滚:“你……”
“师弟的心意,我收到了。”韩逐流笑的像只得逞的狐狸。
白容千眸子渐深,他对韩逐流不仅不排斥。
似乎很渴望……
胸腔迸发的悸动实在是无法遮掩。
他们龙吟宗所修之道从来不是什么教条规束,而是本心。
若本心有,便不斥。
若本心斥,便斩断。
“师兄……”白容千声音暗哑,抱着明显消瘦太多的人,身形有些僵硬。
他第一次做这种逾矩的事,真的很紧张。
似乎是看出他的紧张,韩逐流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笑的蔫坏:“师兄还可以教你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