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昼闭着眼,认真听着内阁的汇报。
盐田拍卖,各大商贾果然个个趋之若鹜,不仅拿光了朝廷给出的盐田份额,还头铁的和世家争抢,把朝廷划出的盐田开采区也瓜分了个干净。
“陛下,这是盐田拍卖和开采的花名册。”
夜如昼随意翻了几页便失了耐性,这何止是花名册,就差把他们祖宗十八代的信息都写上去,这厚厚一本要是看完也该下朝了。
“嗯,不错,内阁办事就是靠谱,值得嘉奖,所以,朕决定任命梅爱卿为,翰林院掌院学士,至于蓝爱卿,擢升为吏部侍郎。”
朝堂瞬间出奇的安静,陛下拍板的事情,他们没人敢跳出来反对。
且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两人能晋升这么快,除了陛下所谓的嘉奖,最大可能还是因为他们的女儿,要怪就怪他们没有女儿送进宫。
梅蓝两人也是愣怔好一会儿,才齐齐反应过来,纳头便拜。
“谢陛下隆恩!”
云郎中虽然默不作声,可心中不免也动了心思,他在工部勤勤恳恳这么多年,位置一直没动。
而前不久这两人还前后脚来他家中“拜访”,过后就突然晋升了?看来下朝以后也得赶紧往宫中递封书信。
夜如昼见没异议,又接着问,“驰道之事,内阁可有眉目?”
楚仲文拱手出列,“陛下,目前还在规划之中。”
夜如昼也知道工程量巨大,不止要招标,还要下达全国各州县予以配合监督,古代信息传播速度有限,上通下达效率大打折扣,事情进展缓慢也情有可原。
“嗯,修建驰道事关重大,一定要确保万事俱备才可动工。”
“臣遵旨!”
楚仲文又一拱手,可心思不免到了楚江晴身上,现在梅院士和蓝侍郎突然齐齐晋升,那说明他们的女儿在后宫受宠。
虽然他不再强求自己女儿能否诞下龙子,来稳固他前朝的地位,可后宫本质上也和前朝无甚区别,处处充满竞争,且,不进则退。
也不知自己女儿现在后宫处境如何,就算不为权势,也不能受了委屈,看来还得修书一封。
夜如昼正想开口说先帝妃子的事,谁知堂下大臣们扑通一声接着一声。
“陛下,臣等知错了,可否重新捐银?”
???
夜如昼一头懵,可想到捐银的事,又迟疑的问,“爱卿说的捐银是指之前的安庆府赈灾?”
大臣们暗悔的只差哭出了声,现在才彻底明白陛下之前所说,给你们机会都不中用的意思。
现在坊间都把他们的“捐银事迹”给传遍了,不止编了打油诗由孩童传唱公然嘲讽他们,甚至晚上还偷偷往他们家大门上泼夜香!
楚仲文老神在在事不关己的站着,虽然他捐了一万两看起来也很“小家子气”,可他女儿拿了十万两,百姓们再骂也骂不到他身上。
孟宏远被骂的最惨,他之前是户部尚书,国库却拿不出赈灾银两,若不是陛下有治国良策,那安庆府几十万灾民可都要活活饿死。
唇亡齿寒,居安思危,这次是安庆府,那下次灾难是否就会落他们头上?
因此百姓们个个义愤填膺,见到他的车驾经过就追着骂,什么贪官污吏,祸国殃民,关键还骂他连个女人都不如,这他实在忍不了。
“陛下,臣愿意再捐十万两,只恳请陛下重新立碑。”
夜如昼瞬间反应过来,心中暗爽,她之前给安庆刺史下旨监督修建堤坝的时候,特意交代他把所有捐款名单和金额刻在石碑上。
若是没有楚江晴那十万两在前,估计百姓可能还会称赞他们两句,可凡事不能相互比较,也最怕比较。
“陛下,臣也愿再捐十万,不,二十万两,恳请陛下重新立碑。”
“陛下,臣也愿…”
朝堂上捐款的声音此起彼伏,夜如昼笑得合不拢嘴,又偷偷问,“都记下来了吗?”
刘公公奋笔疾书,“记下来了,奴婢都记得一清二楚。”
“好,一会儿下朝你拿着名单挨家挨户去收钱。”
众朝臣们喊完,都一个个昂着头,等着夜如昼的决策。
可心里叫苦连连,这陛下真是深谋远虑,整治他们的手段层出不穷,关键他们还不得不服,还是心甘情愿臣服。
他们之前“赚的”都是要命钱,当然舍不得拿出来,可如今精盐利润惊人,这点“小钱”反倒不那么在意,还不如花钱消灾。
夜如昼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碑已立好,再重新更换也是劳民伤财,不过看在众爱卿认错态度诚恳的份上,朕就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孟宏远率先一拜道,“还望陛下明示。”
夜如昼一思索,关于钱和物资的事还是得户部负责。
“这样吧,今日捐款所得,全部用于后期灾区的扶持和物资援助,到时朕会再命人立碑铭刻,以志千秋,此事就交给孟爱卿去办。”
孟宏远感动的差点掉下泪来了,他现在在意的不是能不能以志千秋,而是终于弥补上了他的千古骂名。
若是平时老百姓骂他两句也就听听,可立碑铭刻那就不是被骂一时,而是世世代代!
但凡百姓们看到那块碑,还不得朝他吐口唾沫,那他的后世子孙估计都要被骂的抬不起头来。
“多谢陛下恩典!”
夜如昼趁热打铁,语气一变又说,“朕昨日去了密阁查阅资料,发现还有很多前朝嫔妃没有得到妥善安置,朕决定,凡是无大错或过失者,皆可发放一笔安置费用送出宫。”
众朝臣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帝驾崩后,后宫一众嫔妃就已经按照祖制安置。
可陛下还说未安置妥善,那意思不就是对当时的处置不满,这何止是放人出宫,这是要和祖制对着干!
众人有心规劝两句,眼神也在跃跃欲试,可竟没有一人敢率先出声,做那个领头羊。
气氛沉寂半晌,突然有人出列俯身便拜,“微臣,谢陛下隆恩!”
话音刚落,又有几人俯身大喊,“臣等,谢陛下隆恩!”
其他朝臣看到此情此景,一时也心有戚戚,瞬间个个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只有楚仲文眼神一暗,别人女儿得以放回家,是陛下说的无大错或过失,可他的嫡女…
若能重来,他宁愿不要眼前的权势地位,也想一家得以团圆。
可试了几次,都开不了口,他现在还没有把握能向陛下要这个恩典。
或许驰道建成,还能将功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