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昼看着奏折上的文字就开始犯困,也不知莫轻寒是怎么能忍住不骂人。
不是写今日晴就是今日阴,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差把一日三餐吃的什么都写进来,好证明自己为官有多清廉。
内容冗长又毫无营养,说他们摸鱼吧摸的还挺专业,表面功夫做的还挺足,可难受的却是她这个看奏折的人!
一天几百份奏折批下来,真的很想把那些尸位素餐的人全拉出去砍了。
夜如昼坐的有些无聊,想没话找话,“皇后,你有没有心上人?”
莫轻寒看似认真在批阅奏折,只是半天盯着一处没有移动,也能说明她心思并没有在这上面。
她爷爷是太傅,她爹是太傅,她现在跟夜如昼也亦师亦友,从小她就明白她身上的重担,满脑子灌输的都是如何辅佐君主治理国家。
哪有时间装什么儿女情长,即便是有,那也是少不经事,往昔已不可追。
何况,她现在是皇后,应该以大局为重,尘世中的一切牵绊也应早早了断。
夜如昼见莫轻寒的反应,也知道自己猜对了,本来就不擅长宫斗玩心计,那是能直接解决问题就不拐弯抹角。
“你又不愿意当皇帝,要不然我还是废后吧,这样你就可以卸下重担,放心的出宫和心上人双宿双飞,至于这个国家,也不是仅凭你一人说治理好就能治理好的。”
“国家大事,向来都是靠一群人,上下一心,众志成城才能解决问题,若朝中大臣们都有真才实干,团结一致,何愁国家不繁荣昌盛,那有你没你也没什么两样。”
“若都是像他们这样一群草包,哪怕我们都累死在这御书房里,也无济于事,反正最后结果都一样,还不如过好自己的,吃好喝好,享乐一生。”
莫轻寒终于抬起了头,“你说废后只是想让我和心上人双宿双飞?”
夜如昼也不心虚的点头,“对呀,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这个国家没救了,你又何必这么劳累。”
谁知莫轻寒突然暴起,手中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把戒尺。
“你废后就为了这个原因!我宁愿你是因为讨厌我!儿女情长在国家面前又算得了什么!你身为一国之君,不思进取,竟是先放弃了自己的国家和子民!你可还配当这个皇帝!”
夜如昼吓了一跳,慌忙往后闪躲,“你不准再打我啊,我现在可不是小孩子了,再说我也知道自己不配当皇帝,这不是一直想让你当你不当吗?”
莫轻寒一怔,也算弄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情绪这才稍微稳定下来。
“你真是这样想的,不是为了试探我有没有…”
夜如昼接着她未说完的话说,“试探你有没有谋逆之心?我肯定没有啊,我要是怕你谋逆,为什么还要同意你垂帘听政,而且还主动想把皇位禅让给你。”
莫轻寒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现在可算弄清楚了夜如昼心思。
以往她是觉得夜如昼难成大器,为了这个国家考虑,不是没想过取而代之。
只是现在夜如昼说的如此诚恳和坦然,她倒不怎么好夺权。
“你为何会觉得这个国家没救了?”
夜如昼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眼神乱瞟就看到了书案上的奏折,当即伸手一指。
“你看,写奏折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这个当皇帝的清楚的认知到这个国家实际什么情况,才能进一步制定有效的策略和方针跟进和改善。”
“可他们一个个都在这儿打马虎眼,尸位素餐,欺上瞒下,瞒天过海,我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长此以往,那些暗疾旧疾,早晚有爆发的一天,反正不是内忧就是外患,或者是齐齐爆发,那亡国也是迟早的事,这都是有历史可鉴。”
莫轻寒迟迟没有回神,待反应过来时,又突然板起一张脸,手中戒尺再次高高举起。
“你既然心里都清楚问题所在,为何不想法设法的去补救,而是听之任之,毫无作为,不思进取也就罢了,还竟想眼睁睁看着亡国!”
夜如昼也是来气,可惧怕莫轻寒手中的戒尺,不自觉的又后退了几步。
“你说的容易,一个国家千疮百孔还怎么补救,能上奏折的,能让我们看到的这些大臣们都腐败成这样,更别说那些基层官员,肯定早烂透到骨子里去了。”
“当一只蟑螂暴露在阳光底下,说明阴暗处的那些已经多得挤不下了!我想要救这个国家,就得大刀阔斧的去整顿去改革,可我才刚登基,朝中无权无势,到时候那些政策肯定触及到众朝臣的利益,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一致对我,只怕国亡的会更快!”
莫轻寒高举着的戒尺缓缓落下,神情也随之缓和下来。
“你倒是先说说看,你想怎么改革。”
“说了有什用,反正也执行不了。”
夜如昼也不是真想摆烂,她是无能为力,自古以来改革都是靠尸山血海填出来的,最后还不一定能成功。
虽然她有现代人的灵魂,可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高瞻远瞩,可这里是古代,封建思想顽固不化,社会主义制度根本不适合这样的封建王朝。
莫轻寒心中的震惊还久久未散,原以为夜如昼自身能力不足,难有作为,谁成想她竟然早看透了这个国家的本质。
“你…陛下,你先坐过来,和臣妾好好说说你的想法。”
“你不打我了?”
莫轻寒按捺住脾气,把戒尺重新隐藏起来,随后放缓语气说道,“陛下说的是,你已非孩童,臣妾再像以往那样训导也不太合适。”
夜如昼也是真服了自己的性格,对女人下不去手,要不然她还能受这耻辱。
“那你保证,以后都不能打我。”
莫轻寒没有先应承,只又说,“陛下先说,臣妾听完以后再看。”
哼!老女人!说话不算数,出尔反尔!
刚才还说再打不合适,现在就改口以后再看。
夜如昼心里暗骂,嘴上也不饶人,“算了,谁让你比我大,我应该尊老。”
莫轻寒眼光一寒,消失的戒尺重新出现在手心。
“夜如昼!今天我若不好好教导你如何同老师说话,我就心甘情愿交出凤印,自离出宫!也不劳烦你处心积虑的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