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荒原上,百万信徒跪伏成阵。他们裸露的脊背刻满青铜门纹,每一道刻痕深可见骨。寒风裹着星沙扫过人群,鲜血从伤口渗出,尚未落地便被沙砾吸食殆尽。
“时辰已至——”
为首的祭司面色惨白如纸,他的双眼布满血丝,透露出绝望和疯狂。他高举着那把散发着寒光的骨刃,毫不犹豫地将其猛地刺入自己的咽喉。刹那间,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落在祭坛中央那扇残破不堪的青铜门上。
鲜血与青铜门接触的瞬间,仿佛点燃了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门扉开始剧烈颤抖,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仿佛是在饥渴地吞噬着鲜血。那声音在空旷的祭坛上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周围的信徒们齐声诵咒,他们的声音在空气中交织成一片诡异的旋律。随着咒文的吟诵,他们皮肤下隐藏的门纹如同活虫一般开始蠕动起来。这些门纹逐渐浮现,在信徒们的身体表面形成错综复杂的图案,然后迅速将他们的血肉转化为一种粘稠的星砂流浆。
就在这时,沈月棠驾驭着飞剑,如流星般划过云层。她恰好目睹了那道星砂洪流如决堤的洪水般灌入青铜门的裂缝。原本已经濒临崩塌的门阵,竟然在这股强大力量的冲击下开始缓缓愈合,门框上原本扭曲变形的浮雕也重新显现出狰狞可怖的面容。
“他们在用命填门……”瑶池婴孩蜷缩在斗篷里,衰老的手指抓紧沈月棠的衣襟,“每个信徒都是活祭品……”
沈月棠降落在祭坛边缘,剑气扫飞三名扑来的狂信徒。她擒住一名少女信徒的手腕,发现其掌心门纹竟与暗天塔体的鳞甲纹路一致。
“为什么自愿献祭?”沈月棠的金乌瞳穿透少女识海。
幻象闪现:
**暗天降下血色光柱,垂死的信徒在光中看见已故亲人。巫族祭司的声音在脑中回荡:“血肉化门,往生极乐。”**
少女突然咧嘴一笑,眼白被星砂填满:“门主赐我等永生……”她的胸腔突然炸开,星砂裹着碎骨溅向青铜门。
瘟疫般的门纹在战场蔓延。
被沈月棠剑气所伤的修士刚止血,伤口便自动扭曲成门纹。一名蓬莱弟子惊恐地剜去手臂腐肉,却发现白骨表面也浮现微型门阵。最恐怖的是阵亡者——他们的尸体在星砂中抽搐站起,皮肤寸寸剥落,露出底下青铜门结构的骨骼。
“这不是法术……”青漓的残魂突然在识海警示,“是因果层面的污染,门阵在改写三界法则!”
仿佛印证她的话,天空飘落的雪片都开始呈现门形纹路。一片雪花擦过沈月棠的脸颊,竟蚀出一道渗血的刻痕。
沈月棠深吸一口气,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寒光,猛地劈向祭坛核心。随着一声巨响,祭坛核心应声而裂,无数星砂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在星砂的洪流中,一具水晶棺缓缓浮出。棺盖透明,透过它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躺着一个身披祭司袍的女子,正是“青漓”。
然而,仔细一看,沈月棠才发现这并不是真正的青漓,而是某个轮回中堕入暗天的她。
“很惊讶吗?”突然,青漓的声音在沈月棠耳边响起。只见她的指尖如同幽灵一般,轻易地穿透了棺盖,直指着沈月棠。
“当年你把我打入无间门时,可曾想过我会有今天?”青漓的声音充满了怨恨和嘲讽,“如今,我不仅成为了门主代行者,更是掌握了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
说罢,水晶棺突然炸裂开来,无数星砂在空中凝聚成一支巨大的判官笔,带着凌厉的气势朝沈月棠刺来。
沈月棠见状,连忙挥剑抵挡。然而,当剑刃与判官笔的笔尖相触时,她惊讶地发现刃锋竟然被笔尖的朱砂迅速腐蚀。
那朱砂并非普通之物,而是干涸的神血!
“你的每一滴血,都在滋养门阵。”祭司青漓的瞳孔分裂成双重门纹,“看看身后吧,亲爱的姐姐。”
沈月棠猛然回头,被她斩杀的狂信徒尸体正互相融合,凝结成百丈高的青铜门巨人。
巨人的关节处镶嵌着信徒头颅,每颗头颅都在诵念献祭咒。它每踏出一步,地面便升起一座微型门阵,星砂触须从门内钻出,将沿途生灵改造成门徒。
瑶池婴孩突然咳出黑血,衰老的身躯急速干瘪:“我的灵力……在被门阵抽走……”
沈月棠的结晶心脏突然剧震,暗天降下的血色诏书在识海浮现——**“三界共主,当御门徒”**。她瞬间明悟:自己每动用灵力,都在加速门徒对三界的侵蚀。
“青漓,助我!”沈月棠徒手插入自己心口,扯出半颗结晶心脏。
青漓那残破不堪的灵魂,此刻竟如同一团狐火一般,紧紧地包裹着那颗心脏。这团狐火熊熊燃烧,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热力,仿佛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与此同时,九幽烈焰如同被激怒的狂龙一般,顺着星砂网络疯狂地逆流而上,所过之处,星砂纷纷融化,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而那些百万信徒们,在这恐怖的烈焰灼烧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他们身上的门纹,就像是被熔化的铁水一般,开始灼穿他们的皮肤,冒出阵阵青烟。
那原本高大威猛的青铜门巨人,也在这烈焰的肆虐下,轰然跪地。它的关节处,那些头颅像是熟透的西瓜一样,接连爆裂开来,鲜血和脑浆四处飞溅。
祭司青漓的星砂身躯,在这烈焰的焚烧下,也开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仿佛随时都可能崩碎。
“你……你竟敢焚烧三界灵脉!”青漓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愕和恐惧。
然而,沈月棠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她的手中,那颗心脏已经被她捏得粉碎。金乌的鲜血,混合着镜海砂,如同一股猩红的洪流,猛地泼向了祭坛。
“不,”沈月棠的声音冰冷而决绝,“我在焚烧我自己。”
以祭坛为中心,烈焰席卷千里。
门徒在火中化为灰烬,青铜门巨人崩塌成星砂。当最后一缕火苗熄灭时,沈月棠跪在焦土上,胸口空荡见骨。瑶池婴孩用最后力气爬来,将半枚婚戒按入她的胸腔:
“红烛劫……要开始了……”
灰烬中突然升起一盏青铜灯,灯芯跳动着青漓的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