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猿踮着脚绕着三尺高的乾坤炉打转,炉身上的饕餮纹突然活过来般,铜铃大的眼睛眨了眨,发出沙哑的嘟囔:“老伙计,该开炉了吧?那十二道锁魂链又崩断一道,这小子的混沌海都快把我炉底的不周山残烬给激活了。”
他指尖弹在炉耳上,青铜炉发出编钟般的清鸣,炉盖“嘎吱嘎吱”跳起古老的太极步,三圈后“当啷”掀开一角,泄露的金光里竟有星河碎片在流淌——每片碎片上,都隐约映着魔渊深处魔神虚影颤动的睫毛。
“着!”神猿甩出三缕银丝般的灵力,精准缠上风自然脚踝。此刻的少年浑身焦黑如碳化的古树,胸口的酒葫芦疤痕却泛着荧光,倒计时“17”在鳞甲下明灭,每道笔画都对应着魔渊中某道锁链的震颤。
随着灵力拉扯,风自然如一片鸿毛飘向石床,衣料摩擦乾坤炉时,竟擦出火星,在地面烧出玄武甲的纹路——那正是当年大禹治水时,用来镇压魔神爪牙的上古符印。
曲莹紧攥的帕子都快拧出水来,紧身衣勾勒的曲线在丹房红光中微微发颤。
她盯着神猿从葫芦里倒出的金丹,那丹药竟有九道莲纹在表面游走,分明是上古丹方里的“九转还魂莲心丹”。
但她的目光始终离不开风自然胸口——疤痕上的“17”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为“16”,每道笔画消失时,远处魔渊方向都会传来极细的“咔”声,像冰锥刺入骨髓。
“前辈,那数字和锁链……”曲莹声音发颤,指尖指向风自然锁骨处,“刚才第七声崩断时,他的鳞片竟跟着蜷曲了!”
仪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青玉剑穗上的冰晶突然凝结成血色,映得她脸色发白。
神猿突然笑出声:“小女娃别慌,这可不是普通倒计时。”他指尖点在风自然胸口,金鳞纹路竟顺着他的指尖亮起,与丹炉内的星河碎片形成共振,“看见炉里的光没?那是当年鲲鹏啄下的星墟残片,专门吞噬魔神锁链的魔气。这小子每道疤痕数字,都是混沌海在计量魔渊力量的吞噬进度。”
曲莹咬着下唇:“可翠瑶宫主说过,倒计时归零之时,便是魔神虚影睁眼之日……”她想起在万毒谷听见的传闻,魔神虚影每睁眼一次,修界便会降下一场血雨,“他的气息每次数字减少都会弱一分,像被什么东西在啃噬灵脉。”
神猿突然收起笑意,指尖在风自然胸口画出太极图案,丹炉内的星河碎片竟凝成十二道锁链虚影:“错了!当年盘古开天,混沌海本就是魔神封印的‘活锁’。你看这鳞片——”他掀开风自然袖口,小臂金纹正随着远处崩断声明暗交替,“每道数字都是混沌海的‘锁眼’,吸收的魔气越多,锁眼就越亮。等数到‘0’,不是魔神现世,而是这小子的混沌海要反吞魔神虚影!”
“他醒了!”仪竹突然出声。风自然晃了晃手腕,关节发出爆竹般的脆响,低头看见胸口鳞片下流动的金纹,竟与丹炉上的饕餮纹、魔渊锁链虚影隐隐呼应。
“前辈,我这是得了金刚不坏之身?”他弹了弹自己的胳膊,发出金属交鸣般的清越声响,却没注意到曲莹悄悄松了口气,指尖在玉佩上刻下一道“锁魂”符文。
神猿抓耳挠腮:“比那厉害百倍!你体内混沌海把魔神锁链的崩断声当鼓点,每声‘咔’都是在淬炼神体。当年大禹的定海神针才淬了三道锁链,你这都吞了七道——”他突然压低声音,“等数到‘0’,说不定能看见盘古开天前,混沌海是怎么把魔神虚影封印成蛋的!”
曲莹“扑哧”笑出声,眼尾的泪痣在火光中微微发亮:“风公子,你现在像极了传说中能吞日月的饕餮,专吃魔神魔气。”
她递过一杯灵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手腕,触感竟似温玉,“不过还是先歇会儿吧,血魔炼狱的阴风专克刚猛之体。”
仪竹一脸急切,上前一步说道:“风公子,灵汐宗主和仪兰等人被困在血魔炼狱呢!”
风自然脸色瞬间一凛,毫不犹豫地说道:“那还等啥,我现在就去救他们!”
曲莹赶忙劝阻,声音里满是担忧:“风公子,你刚恢复,身子骨还虚着呢,要不休息会儿再去?”
风自然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道:“救人如救火,哪能耽搁,我这钢筋铁骨,不怕折腾!”
仪竹突然轻咳一声:“再不走,风公子就要把炼狱的血河引到人间了。”她指尖的冰晶箭头指向正北,“神猿前辈说的对,倒计时归零之日,不是末日,是混沌海重铸天道的开端。”
风自然猛地起身,衣摆带起的气流吹得烛火东倒西歪。他活动着肩膀,听着骨骼发出的“咔嚓”声,突然咧嘴一笑:“正好试试新身子骨!前辈,借你炉里的三昧真火一用——”他指尖掠过丹炉,竟引燃一缕火苗缠上指尖,“我这就去把血魔炼狱砸出个窟窿,让魔神虚影看看,谁才是混沌海的主人!”
丹房内,神猿望着石床上残留的金鳞印记,突然喃喃自语:“当年盘古斧劈开混沌时,飞溅的血珠化作混沌海,谁能想到,这滴‘天道之血’,会在十万年后,长成撬翻魔神封印的钥匙?”他指尖划过炉盖的饕餮纹,纹路突然发出龙吟,与远处风自然的笑声遥相呼应,仿佛在呼应上古歌谣:“混沌归位之日,魔神虚影将成炉中炭。”
此时的血魔炼狱阵内,血光仿若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疯狂袭来,可玄慈等人撑起的金刚罗汉光盾犹如巍峨的高山,稳稳地将血光抵挡在外,血光连靠近都难。毒神瞅准时机,身形如电,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倒地的玄空救起,众人见此,高悬的心稍稍落了地。
就在这时,魔尊那带着嘲讽的声音从黑暗中悠悠传来:“毒神,咱们不是说好井水不犯河水吗?怎么,这是要反悔?”
毒神冷哼一声,声音冰冷:“反悔?可以啊,你先把我儿子毫发无损地放出来,咱立马走人。”
魔尊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现在可不行,他还得在我这儿多待些时日。”
毒神眉头一挑,毫不示弱:“行,那等你啥时候放人,咱再谈条件。”
魔尊声音一转,开始劝诱:“我劝你们别做无谓的抵抗了,乖乖投降,还能少受点罪。”
灵僮在一旁不屑地冷哼:“跟他废什么话,打就完事儿!”
毒神目光如炬,在黑暗中敏锐地捕捉到血魂幡的影子,瞬间大喝一声:“毒龙飞天!”双手猛地一挥,两道黑色劲气裹挟着浓郁的毒雾,如两条狰狞的黑龙,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朝着血魂幡直扑而去。
眨眼间,黑龙精准命中目标。血魂幡在黑龙的冲击下,剧烈摇晃,就像狂风中的破旗,“轰”的一声被炸得粉碎,化作一团虚无,消散在空中。
与此同时,那些疯狂攻击金刚罗汉光盾的血光,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瞬间失去力量,消散得无影无踪。众人见状,欢呼雀跃,高声喝彩,以为危机就此解除。
可谁能想到,欢呼声还在空气中回荡,血魂幡的影子再次出现在黑暗中,这次它变得更加鲜红、巨大,仿佛吸收了无尽的邪恶力量,透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紧接着,血色光柱从四面八方汹涌袭来,攻势比之前更加猛烈,眨眼间,金刚罗汉光盾就被血光完全吞没。血光裹挟着强大的劲气,如狂风暴雨般砸向众人,玄慈大师等人只觉胸口像压了一座大山,呼吸急促,每一口空气都像是在撕扯喉咙。
众人脸色愈发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光盾内的空间在血光挤压下越来越小,大家不得不紧紧靠在一起,以减少承受的压力。
毒神和灵僮赶忙加入防御,源源不断地将灵力注入光盾,试图稳住局面。然而,血光太过凶猛,即便他们拼尽全力,光盾还是肉眼可见地在缩小。
眼见光盾即将被攻破,玄慈大师高颂佛号,声音坚定而决绝:“阿弥陀佛,生即是死,死即是生,舍身成仁!”众人听闻,纷纷咬紧牙关,自损修为,全力支撑光盾。在众人的努力下,光盾缩小的速度慢了下来,可依旧岌岌可危。
魔尊发出一阵冷笑,语气中满是不屑:“你们这是在自寻死路,撑不了多久的。”
灵僮不甘示弱,挑眉回应:“哼,那就走着瞧,看谁先倒下!”
毒神也冷冷说道:“你别高兴太早,要是我们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好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风自然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出现在金刚罗汉光盾前。众人透过光盾,惊愕地看着他,只见风自然大大咧咧地站着,双手抱胸,面对着铺天盖地的血光,丝毫没有防御的意思,就像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表演。
血光汹涌而至,狠狠冲击在风自然身上,可诡异的是,血光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根本无法穿透他的身体,只是在他周身激荡起一圈圈涟漪。风自然的身影在血光中显得格外洒脱,仿佛这致命的血光对他来说不过是微风拂面。
魔尊见状,脸色骤变,忍不住惊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不怕血光?”
风自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中寒芒一闪:“就让你死个明白,因为我天生就是血魂幡的克星!”
话音刚落,风自然猛地大喝:“乾坤逆元!”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形成一个巨大的灵力旋涡,所到之处,血光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拉扯,纷纷朝着旋涡中心涌去,眨眼间就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毒神见状,哈哈大笑:“哈哈,风公子本就百毒不侵,如今又有这钢筋铁骨,这血光自然伤不了他分毫!”
玄慈大师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风公子福泽深厚,竟练成如此奇功。”
玄空大师也不禁赞叹:“风公子果然非凡,有他在,这场危机定能化解!”
魔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心中暗自叫苦,难道这风自然真要成为自己的克星?
风自然双掌聚力,周身血光如蛇般缠绕,瞳孔中倒映出血魂幡扭曲的纹路。就在他准备全力反弹血光,一举摧毁血魂幡时,脑海中突然响起曲莹带着哭腔的呼救声 ——“风公子!别杀我母亲!”
风自然浑身猛地一震,原本凝聚的掌力瞬间偏移,血光呼啸着击碎了旁边的青铜鼎。“哐当”一声,青铜鼎破裂,七颗漆黑的珠子滚落出来,每颗珠子上都映出灵汐等人被困的画面。
玄慈大师见状,连忙喊道:“风公子,好险!刚你若毁了血幡,灵汐宗主等人可就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