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血祭台上最后一道封印碎裂的声音，像是敲响了云梦城的丧钟。
天源捂着血流如注的左肩，单膝跪在祭台边缘。在他面前，九根刻满符文的龙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柱内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龙吟声。
\"完犊子了......\"天源啐出一口血沫，\"老周这乌鸦嘴，说什么'最迟明天才会破封'......\"
\"轰！\"
第一根龙柱炸裂开来，一道水桶粗的金光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一条百米长的五爪金龙虚影。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九道金光接连破封而出，整个云梦城上空瞬间被九条翻腾的金龙占据。
天地变色，风云倒卷。
\"啊！我的灵力！\"城中某处传来修士的惨叫。
天源猛地回头，只见距离祭台最近的几个修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他们体内的灵力被抽离成无数光点，向着空中的金龙汇聚。更可怕的是，云梦城的地面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建筑接连崩塌。
\"龙脉在抽取整座城的灵力！\"天源胸前的罗盘疯狂震动，指针乱转。他下意识想摸张符箓，却摸了个空——所有存货早在刚才与四大灵童的战斗中用光了。
\"哈哈哈......\"
一阵沙哑的笑声从祭台中央传来。血祭台的裂缝中渗出粘稠的黑雾，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黑雾散去，露出圣尊那张苍白如尸的脸。他张开双臂，九条金龙同时发出痛苦的嘶吼，它们的金色身躯上开始浮现黑色纹路。
\"三百年了......\"圣尊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品尝空气中的恐惧，\"玄阳，你当年封印我时，可想过今日？\"
天源强撑着站起来，咧嘴一笑：\"老东西，你认错人了吧？我这么帅，怎么会是那个被雷劈死的倒霉蛋？\"
圣尊眼中血光一闪，突然伸手凌空一抓。
\"噗！\"天源感觉胸口如遭雷击，一口鲜血喷出。更可怕的是，他右臂的龙鳞纹路突然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转眼覆盖了整个小臂。
\"你以为转世重生就能瞒过我？\"圣尊舔了舔嘴唇，\"这三百年来，我收集了你前世用过的每一件法器、每一片衣角，甚至......\"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玉盒，\"你渡劫时被劈落的指甲。\"
\"......\"天源嘴角抽搐，\"这老变态还收集我指甲？\"
圣尊不理会他的吐槽，突然将玉盒捏碎。盒中飞出一缕金光，径直没入天源胸口。
\"啊——\"天源发出一声惨叫，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爆炸：仙宫大战、龙脉封印、最后时刻自爆元神......以及，站在圣尊身后那个模糊的白衣身影。
\"想起来了吗？\"圣尊阴笑着，\"当年你为护龙脉而死，今天我要你亲眼看着它们被我污染！\"
随着他的话语，九条金龙已经有大半身躯变成漆黑，它们痛苦地翻滚着，龙吟声中充满暴戾。整座云梦城开始剧烈震动，最大的那条金龙一尾巴扫过，城主府的塔楼轰然倒塌。
\"天源！\"
一声清喝从远处传来。天源转头，看见香雪踏着一柄飞剑疾驰而来。她白衣染血，眉心朱砂闪烁着刺目的红光。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胸口——那里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浸透，隐约可见一片金色龙鳞正在发光。
\"别过来！\"天源大喊，\"这老变态——\"
话音未落，圣尊突然抬手一挥。地面猛然裂开，一只巨大的黑色骨爪破土而出，直抓香雪！
\"小心！\"
天源不假思索地扑过去，右臂龙鳞暴涨，竟硬生生挡住了那足有房屋大小的骨爪。但代价是他的右臂皮肤寸寸开裂，鲜血顺着龙鳞滴落。
\"有意思。\"圣尊眯起眼睛，\"龙脉之力已经开始同化你的身体了？\"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更多的黑色骨爪从地底伸出。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祭台彻底崩塌，一个庞然大物从地底缓缓升起——
那是条足有千米长的黑龙骸骨，每一根骨头都泛着金属般的黑光，空洞的眼眶中跳动着血色火焰。它展开翅膀时，阴影笼罩了半个云梦城。
\"本体......\"天源瞳孔收缩。这景象与他前世记忆中的最后一幕完美重合。
黑龙张开下颚，发出无声的咆哮。九条被污染的金龙立即调转方向，朝着它飞去，眼看就要融为一体。
\"不能让它吸收龙脉！\"香雪突然冲到天源身边，一把抓住他的右手，\"跟我念——龙魂为引，血脉为桥！\"
天源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炽热的力量从香雪手心传来。他胸口罗盘猛地亮起，与香雪胸口的龙鳞胎记产生共鸣。两人的血液在空中交织，竟形成一条细小的金龙虚影。
\"没用的。\"圣尊冷笑，\"就凭你们两个——什么？！\"
他脸色突变。只见那条小金龙竟逆流而上，直接撞入最大那条黑龙的眉心。刹那间，所有黑龙动作一滞，污染的速度明显减缓。
香雪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我只能拖延十息......快......\"
天源这才发现，香雪全身都开始浮现出细密的龙鳞纹路，她的生命力正在急速流逝。
\"你疯了？燃烧龙魂会死的！\"天源想去拉她，却被一道金光弹开。
\"走啊！\"香雪回头看他，眼中含泪，\"你体内的龙脉之力会被它同化......\"
圣尊终于从震惊中恢复，暴怒地一挥手：\"找死！\"
黑龙骸骨一爪拍下，香雪的身影瞬间被黑暗吞噬。
\"不——！\"
天源右臂的龙鳞瞬间蔓延至脖颈，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爆发。他不顾一切地冲向祭台废墟，龙化的右拳狠狠砸在中央那根断裂的龙柱上。
\"轰！\"
整个血祭台彻底粉碎，九条金龙同时发出痛苦的嘶鸣。但这一击也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龙脉之力彻底失控，云梦城三分之一的区域开始陆沉！
\"哈哈哈！\"圣尊在狂笑中逐渐与黑龙骸骨融合，\"你加速了它们的暴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臭小子！退后！\"
一道佝偻身影突然出现在天源面前，是满身是血的老周！他手里捧着一块龟甲，上面刻满了与天源罗盘相似的符文。
\"老周？你——\"
\"三十年前就该做的事，拖到今天......\"老周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替我告诉城主，他欠我的酒钱......不用还了！\"
说完，他猛地将龟甲拍在自己胸口。无数金光从龟甲中迸发，老周的身体开始迅速消散，但那些金光却化作无数锁链，缠绕向九条暴走的金龙。
\"老周！\"天源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光点。
\"天源！让开！\"
又一声暴喝传来。天源抬头，看见南宫傲悬浮在城主府上空，双手结印。更令人心惊的是，城主的双眼正在流血！
\"护城大阵·启！\"
随着南宫傲的吼声，云梦城四周升起三十六根光柱，在空中交织成网，暂时稳住了陆沉的趋势。但代价是南宫傲的双眼彻底失去了神采，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不......\"天源跪在废墟中，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老周消散的光点还在空中飘荡；南宫傲双目失明仍坚持结印；远处，香雪的身影被埋在崩塌的祭台下......
圣尊与黑龙骸骨的融合已经完成了大半，他猖狂的笑声回荡在天地间：\"玄阳，这次是你输了！\"
天源机械地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完全龙化，鳞片正在向脖颈蔓延。胸前的罗盘自动浮起，盘面上浮现一行血字：
【化龙，或成魔】
就在这时，祭台废墟中突然传出一声微弱的龙吟。天源猛地抬头，看见一只染血的手从碎石中伸出——那手指正保持着前世约定的手势：拇指与食指相扣，其余三指伸直。
\"香雪......\"
天源龙化的右爪死死抠进地面。在漫天金光与黑暗交织的背景下，他向着那只手爬去，身后留下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