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城的清晨总是带着一丝铜臭味。
天源倚在飞升阁的门框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眯眼望着街对面那个穿金戴银的胖子——赵家三少爷正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朝这边走来。
\"来了。\"天源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指尖在腰间罗盘上轻轻一敲。青铜罗盘立刻泛起微光，九条龙纹中的第三条突然亮起。
三年前，就是这个草包少爷在飞升阁闹事，害得老周赔了三百灵石。但现在——
\"小二！把你们店里最贵的云雾灵茶端上来！\"赵三少一脚踹开店门，镶着金丝的靴子踏在门槛上，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天源装作手忙脚乱地端着茶盘迎上去：\"客官您稍等，这茶得现......哎呀！\"
茶壶\"恰好\"在赵三少头顶翻倒，滚烫的茶水顺着他的发髻浇下来。
\"你找死！\"赵三少暴跳如雷，腰间玉佩突然迸出护体青光。天源假装被震飞，后背撞在货架上时，却悄悄将一张符箓贴在了对方衣摆内侧。
符纸上的龙纹一闪即逝。
\"赔钱！这可是云锦坊的新衣裳！\"赵三少揪住天源衣领。周围已经聚起看热闹的人群，有人指指点点：\"飞升阁的伙计又惹祸了。\"
天源突然压低声音：\"赵三少，您腰间那块龙血玉是假的。\"
\"放屁！这是我在......\"
\"玉灵宫黑市买的，对吧？\"天源咧嘴一笑，\"那摊主是不是留着两撇鼠须？他专门用赤焰砂造假，遇热会泛红——您摸摸看。\"
赵三少下意识摸向玉佩，果然触手发烫。他脸色顿时变得精彩纷呈。
\"我要是您，现在就去找那摊主算账。\"天源凑得更近，\"顺便提醒您，往西第三条巷子右转，那家赌坊今天庄家出千。\"
看着赵三少匆匆离去的背影，天源拍拍衣袖站起身。罗盘上的龙纹又亮起一道——追踪符已成。
\"臭小子又玩花样？\"老周从后堂转出来，手里盘着两颗文玩核桃。
天源笑嘻嘻地递上块玉简：\"东街当铺收了件'废品'，其实是玄冰宗的寒髓。您让王掌柜转手，至少赚五百灵石。\"
老周核桃都不盘了：\"你怎知道？\"
\"猜的。\"天源眨眨眼，心里却想着前世这时候，寒髓正被当成普通玉石摆在当铺角落，直到三个月后才被玄冰宗长老发现。
......
正午时分，天源蹲在城主府后墙根下。前世他花了三年才混进这里，而现在——他掏出一包药粉闻了闻，露出狡黠的笑容。
\"南宫前辈，对不住了。\"
他大摇大摆走向正门，守卫长枪一横：\"闲杂人等......\"
\"给城主送茶的。\"天源晃了晃手中食盒，\"老周特意嘱咐，要亲眼看着城主喝下。\"
守卫们交换个眼神——飞升阁老周确实常给城主送茶。领头的犹豫道：\"得先验毒。\"
天源主动打开食盒，自己先灌了口：\"看，没......咳咳咳！\"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守卫们慌忙后退，谁都没注意有撮药粉从他袖口滑落。
半刻钟后，天源站在了南宫傲的书房里。
\"新到的雪顶含翠？\"南宫傲头也不抬地批阅文书。这位城主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中年文士，唯有腰间那柄无鞘长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天源恭敬递上茶盏：\"加了点特殊配料。\"
茶汤入喉的瞬间，南宫傲瞳孔骤缩。他猛地站起，长剑自动出鞘三寸——然后突然捂住肚子。
\"您别运功。\"天源后退两步，\"就是普通的巴豆粉，但混了龙息草，专破玄境修士的护体真气。\"
南宫傲额头冒出冷汗：\"你......\"
\"我知道香雪是您女儿。\"天源语速飞快，\"也知道您假装不知她是玉灵宫卧底。但现在圣尊已经发现她胸口的龙鳞胎记，三天后会派人来抓她。\"
长剑\"铮\"地架在天源脖子上，南宫傲眼中杀意暴涨：\"谁告诉你的？\"
\"上辈子您亲口说的。\"天源直视城主眼睛，\"您书房暗格里藏着香雪的襁褓，绣着'南宫'二字。另外——\"他突然伸手在城主腰间一拂，\"您这柄'无鞘剑'其实是龙脉钥匙，对吧？\"
南宫傲的表情终于变了。他缓缓收起长剑，突然转身冲向屏风后的马桶。
天源趁机把一张字条塞进城主袖中：\"解药在您枕头底下。字条上是圣尊安插在城中的暗桩名单，今晚子时前处理掉，香雪能多安全半个月。\"
......
暮色降临时，天源蹲在醉仙楼屋顶。从这里能俯瞰整个云梦城——九条龙脉在地底交织成网，而玉灵宫就像只毒蜘蛛盘踞在西北角。
\"该给私生饭送礼了。\"他掏出三张爆裂符。这些符箓用凤族血绘制，寻常修士根本看不出端倪。天源咬破手指，在每张符上又添了道龙纹。
\"去！\"
符箓化作流光消失在夜色中。按照前世记忆，此刻圣尊应该正在欣赏他\"收藏\"的天源遗物——那柄断剑、半截发带，还有......
\"轰！\"
西北方突然亮起火光，隐约传来怒吼声。天源笑得直拍大腿：\"让你偷老子裤衩！\"
他翻身下楼，差点撞上个红衣姑娘。少女约莫十六七岁，手腕上系着串铃铛——正是前世为救他而死的凤族遗孤小桃红。
\"姑娘算命吗？\"天源拦住她，\"我看你印堂发红，今晚适合去城南破庙转转。\"
小桃红警惕地后退：\"登徒子！\"
\"庙里有只受伤的火雀。\"天源压低声音，\"用你的血喂它，会听见凤凰鸣叫。\"
看着少女将信将疑离去的背影，天源松了口气。前世小桃红直到死都没觉醒凤族血脉，这次......
\"天源！\"
清冷的女声从背后响起。天源浑身一僵，缓缓转身——香雪一袭白衣立于月下，腰间玉笛泛着寒光。她还是这般好看，眉间那点朱砂痣艳得像血。
\"圣女大人有何贵干？\"天源故意油腔滑调，手却悄悄摸向装着桂花酿的葫芦。
香雪蹙眉：\"你今日为何去城主府？\"
\"送外卖啊。\"天源晃了晃葫芦，\"要不要也来点？特制桂花酿，一杯就......\"
玉笛突然抵住他咽喉。香雪眼中闪过一丝金光——这是龙脉感应时的征兆。\"你身上有父亲的气息。\"
天源心跳漏了半拍。这丫头感知力比前世还强！他干脆拔开葫芦塞子，浓郁酒香瞬间弥漫开来。香雪下意识吸了吸鼻子，玉笛力道稍松。
\"其实我是去提亲的。\"天源突然正经道，\"跟城主说想娶他女儿。\"
香雪手腕一抖，笛子\"当啷\"掉在地上。天源趁机把葫芦塞进她手里：\"聘礼都带了，先尝尝？\"
当香雪仰头饮酒时，天源悄悄掐诀。罗盘上第四条龙纹亮起——酒里混了龙脉精华，能暂时压制她体内圣尊种下的禁制。
\"怎么有点甜......\"香雪脸颊泛起红晕，眼神开始涣散。天源连忙扶住她，这丫头酒量比前世还差！
\"师父......\"香雪突然软绵绵地靠过来，发间幽香钻入天源鼻尖。他苦笑着摸出早已准备好的字条别在她腰带上：
【醉后别喊师父，叫相公】
正要开溜，突然察觉有视线盯着自己。天源猛地转头——屋檐上蹲着个穿红肚兜的孩童，正笑嘻嘻地抛玩几颗糖丸。
毒童子！
\"店小二好手段呀~\"孩童声音甜得发腻，\"连圣女都敢灌醉？\"
天源头皮发麻。这变态怎么提前出现了？按前世剧情，应该是一个月后才会......
\"圣尊大人让我带句话。\"毒童子弹出颗糖丸，\"你的爆裂符——\"糖丸在半空炸开，绿色毒雾瞬间弥漫，\"像放屁一样可笑呢~\"
天源抱起香雪疾退，同时催动罗盘。第五条龙纹大亮，毒雾被无形屏障挡住。但毒童子已经消失不见，只有笑声在夜空回荡：
\"朔月之夜快到了哦，到时候看你怎么偷龙气~\"
怀里的香雪无意识蹭了蹭他胸口。天源望着漆黑的天幕，缓缓握紧罗盘。这次重生才第一天，棋盘就已经开始变动。
但没关系。
\"这一次......\"他轻吻香雪发梢，眼中龙影浮动，\"我要改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