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海林的指引,我们来到了一处小区。这里算不上老旧小区,只能说是有一些年头了,略显陈旧,并非近几年新建的,各方面条件也只能说是勉强过得去。
我走进了海林所说的出租屋内,只见秀英无力地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如纸。我的心瞬间像是被重锤狠狠敲击了一下,那种疼痛感瞬间传遍全身!这是源自内心深处的痛,绝非皮肉之苦所能比拟!
“秀英,你这是怎么了?啊?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妈,我带你去医院!”
我含着泪说道,言语间颤抖不已。
“妈,我没事!就是肚子疼!躺两天就好了!”
秀英有气无力地说着,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走!我们去医院,哥!你去背秀英,我们这就去医院检查!都怪妈,让你们没钱去看病!”
我满心自责,坚决要带她去医院。奇怪的是,她拒绝了!
“妈,我不去医院,我真的没事!”
秀英似乎极为抗拒,拼命地反对去医院。
“为什么?为什么不去医院?你在害怕什么?”
我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再结合海林出发前的那一句话:希望你能保持冷静!我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脸色再次一变,不确定地问:
“你刚从医院出来不久?”
秀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看向了海林。海林双肩一耸说道:
“我什么都没说!”
秀英明显松了一口气。
结合他们俩的举动,我已经大致猜到了什么。我的呼吸瞬间变得无比困难,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好在余威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我!我缓了一口气,不敢相信地问她:
“你去做流产了?”
“吧嗒”秀英手中的手机掉到了地上,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不明白我是怎么知道的,她完全相信海林没有透露丝毫,因为海林不会说、也不能说!
“妈是过来人,能不明白怎么回事吗?孩子,告诉妈!他是谁?他知道吗?他人呢?”
我声音一句高过一句,情绪几乎处在崩溃的边缘!虽然秀英脾气倔强、也较为叛逆,但我绝不相信她在情感方面会如此随便,尽管她对我的过往不太在意,但她一直洁身自好,不可能在这个年纪发生这种事,一定是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她有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妈!别问了!求你了!”
秀英开始泣不成声,苦苦哀求着我。这个结果让我更加疑惑不解,我心中暗想:可能对方不负责任地已经和秀英分手了,秀英才迫不得已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是这样!
“秀英,如果那个混蛋不认账了,那也没关系,这件事情只是人生路上的一个小插曲。你有我、有你弟、余威叔、方涵姨娘,我们都是你最亲的家人,我们都很爱你!你不能自暴自弃!妈也是经历了诸多磨难才熬到今天!我们还有美好的明天!忘掉过去、重新开始!走,跟我回家!好吗?”
我此刻不想去责怪她半分,一心只想让她尽快从阴影中走出来,养好身体去迎接明天!
秀英看着我,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也许她当时想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实际上,后来我才知晓,她那时是想告诉我一些事情,只是她没有勇气说出口,有着太多的顾虑!也许,当时她能将她的难言之隐告知于我,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那些事了!可惜,她没有!
我看着她微笑着说道:
“有话跟妈妈说?想说啥都可以!妈妈会认真聆听你的故事!”
秀英看着我,两行热泪滚滚流淌下来。
“秀英,妈妈是不是说错了?如果不想说,那咱就不说!妈妈没有想要逼你的意思,你是妈妈的心头肉,以前逼你那是因为你还小,妈妈担心你受伤!如今你长大了,我会给你自主的权利!但如果遇到烦心事、解决不了的事情,那一定要告诉妈妈!妈妈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我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秀英哭了,我劝说道:
“孩子,别想太多,你现在这个状况不适合流眼泪,会带出病来的,放开一切的养好身体!包括学习,我会跟老师请假,你不用担心,妈妈不希望你的身体垮掉!好吗?”
秀英听从了我的劝说,情绪渐渐平复,虽然脸上依旧挂着愁容,但神情已经无比放松!
也许我是真的很爱她!也许我是真的心疼她!所以我才会如此的包容她、劝说她、安慰她!但这却也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海林依旧满脸沮丧,耷拉着脑袋,一副生无可恋、又好似随波逐流的浮萍!他没有任何的反对、支持或者参与,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关联。我没有选择在此时责备他,只因担心秀英会因此产生情绪波动。
弟弟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极高,甚至超过了我在她心中的地位,不过我并不反对,亲姐弟关系好是好事,我没理由吃他的醋!等到秀英彻底平静之后,我们坐车一同回到了兴旺镇。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虽说今天的事让我既气愤,又担心,还心疼!但我却很享受我们三个一起坐在后排座的那种温馨。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见,或者说以前根本就不多!我失去了许多,但我也许会收获更多,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老天对我还是公平的!至少我有他们两个在身边,而且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这是我所期望的,也是我觉得自己应得的!
只是好景不长,这种温馨再次被无情地打破了!
因为进入了七月份,孩子们都放暑假了,秀英因为身体原因也就没有参加高考。我给她争取了复读的机会,依旧很耐心地告诉她:
“秀英,妈安排你复读不是期望你拿高分、拿奖项,一定要去上大学;而是咱们在有机会的情况下就不要放弃学习的机会,咱至少也拿个高中文凭,以后你想自考大专也会方便一些!混也就混它一年,赚钱的事不着急,妈还扛得住!如果你实在不愿意,那我就跟学校去沟通,放弃这次的机会,你认为呢?”
秀英点头答应了,突然间对我说道:
“妈!谢谢你!”
“你这孩子,跟我说什么谢谢呀!”
我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跟吃了一罐蜜似的高兴!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也许真的是我太想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