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的声浪变成了海啸,在一步步冲垮\"当初誓死要到基层医院工作\"的堤坝。
邰莉莉抬起头,发现全家人好像都在等待什么,大家眼神里混合着期待和担忧。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楼下传来一波一波散步人的谈笑风生。
邰莉莉看着爷爷额头的伤疤,心中不禁对他的说话产生了敬意和理解。那是在抗美援朝的“玉女峰”殊死战斗中,抢救伤员时受伤留下的“勋章”。
她开始思考爷爷之前说的话,也许自己真的有些冲动了。
\"我...我再想想。\"她终于昂起头对大家说,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奶奶如释重负地笑了,往她碗里夹了块排骨。\"这就对了,好好考虑。来,吃菜。\"
邰莉莉咬了一口排骨,甜腻的酱汁在舌尖化开,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爷爷开始眉飞色舞地谈论着医疗体系改革,父亲不时点头附和,母亲微笑着给每个人添汤,奶奶慈爱地看着她...
“咣当—咣当—”高脚钢化玻璃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
一切看起来那么和谐美满。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某个地方正在无声地坍塌。
晚饭后,爷爷去房间打开电视,开始看枝江天气预报。爷爷的声音渐渐远去。
晚饭后时间,邰莉莉来到露台透气。她靠在栏杆上,看着远方的天空,心中充满了失落。回到家后,邰莉莉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她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爷爷看出了她的心思,他看完枝江新闻也来到邰莉莉现在所在的楼顶露台。
雨过夜晴,楼顶的星空格外明亮,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爷爷拿出一台旧望远镜,递给邰莉莉:“莉莉,看看星空吧,也许能让你想通一些事情。”
邰莉莉接过望远镜,望向星空。她看到银河横跨天际,星光璀璨。爷爷指着星空中的一颗行星说道:“莉莉,你看那颗星,曾经照亮过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它鸟瞰过开封在宋徽宗的宣和年间,12世纪初的清明上河繁盛美景。
它见证了历史的变迁和文明的发展。但你知道吗,在伽利略之前,人们都以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
邰莉莉听着爷爷的话,陷入了沉思。爷爷接着说:“医学也是一样,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局限。我们不能只凭自己的想法去改变一切,要顺应时代的潮流。”
邰莉莉有点恍然大悟的说道:是的,爷爷的谈话很有思辨性。与时俱进”
“对喽!,走进新时代,一切都在瞬息万变,任何事情不可同日而语。”爷爷继续说道。
“这就是唯物辩证法里面说的,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是吧?爷爷”
“对喽!莉莉医学院高材生,你的哲学也不错嘛”爷爷竖起大拇指夸赞说。
“哈哈,这是哲学基本知识啊。”莉莉微笑说。
“六十年代,你爸爸他们那时候的城市知青大迁徙是有时代局限性的。前提和背景情况跟你们现在是天壤之别啊,……”爷爷继续分析对比道。
爷爷的语重心长的话语,丝丝入扣,如春风化雨,使邰莉莉干涸的偏激思想,开始苏醒。
第二天早上,在楼下打太极拳的邰爷爷遇到买油条烧饼回来的儿子邰局长。
“伟民啊,莉莉现在思想好像起风了,感觉不想去那个三岔河农场医院了。”
“我也感觉是的。那好啊!爸”
“莉莉是个姑娘,肯定不好意思说出口自己的想法变化,必须你们主动说,让莉莉就坡下驴”。
莉莉爸爸说:“好的,言之有理,我吃完早饭仔细琢磨琢磨,整理个头绪,跟莉莉摊牌。”
随后莉莉爸爸说:“爸,吃饭了,上楼吧!”
“好的,还有一节,就结束。”
“嗯,好的!”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洒在邰莉莉的房间里斑驳地洒在邰莉莉的房间内。书柜上那本名牌医学院的毕业证书,在微弱的晨光中显得格外耀眼。房间内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而有序,只有邰莉莉的内心,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挣扎。
她躺在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一夜未眠的疲惫显现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的内心犹如翻涌的海浪,一会儿是坚定的决心,一会儿又是无尽的迷茫。
邰莉莉爬起来,坐在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份已经签好的就业意向书。纸面上\"三岔河农场医院\"几个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她轻轻叹了口气,将意向书反扣在桌面上。
大学生毕业就业前,一般要签就业去向的意向书。意向书一式三份,签约后的意向书一份留存人社局,一份上报省人事局,大学毕业分配学生自己留一份。
现在邰莉莉手里的意向书就是自己留存的那一份。
“嘟嘟嘟嘟嘟嘟……”电话铃声在空荡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早晨的宁静。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斑驳地洒在木制的地板上,
听到电话铃声,她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向电话走去。
“喂,莉莉吗?我是夕怡。”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而焦急的声音。
莉莉轻轻一笑,说道:“夕怡,是你啊,怎么啦?”
“莉莉,你的意向书……我听说你真的填报了农场医院。我们还是不要开玩笑吧,我劝你还是要冷静冷静,清醒清醒。”夕怡的声音透露出浓浓的担忧。
莉莉沉默了一会儿,她能够感受到夕怡的关心,也能理解她的担忧。农场医院对于她们这些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年轻人来说,确实是一个充满挑战和未知的选择。
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坚持,或许是内心深处有一种说不出的向往和执着。
“夕怡,我……”莉莉开口,想要解释自己的选择,却发现言语似乎有些苍白无力。
“莉莉,你真的会后悔的。”夕怡打断了她的话,“我上次在三岔河农场跟你拉钩,我违约了,但是,莉莉那次我俩的拉勾约定,你不觉得是一件多么荒唐吗?又是多么的匪夷所思吗?”
莉莉礼貌性的发出“嗯…嗯…”的回应道。
“我想你还是执迷不悟,一根筋的顽固不化下去,结果一定会后悔的。不信我们打赌一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