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办公室正敞开着门，闻新建走出来与男人打了个照脸。
两人伸手相握，男人开口道：“舅舅，好久不见。”
闻新建拍着他的肩膀：“总算回来了，快进来说。”
进了办公室，门被男人身后的韩略带上。
“阿澍，你来得真不巧，苏苏刚离开，也就一分钟时间吧。”闻新建坐在沙发上，为他倒了杯茶。
纵然闻婧与闻家断了来往，但闻新建与她的儿子来往还算比较密切，自从沉澍离职检察厅后，还应邀做了闻氏集团的法律顾问，虽然只是一个挂职，但有他把持着底下的律师团队，闻新建十分放心。
沉澍闻言，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落地窗前，俯瞰楼下。
这里是集团顶楼，位于二十楼，他看得并不真切，但几秒后出现在他视野内的女孩，他十分确定就是白苏苏。
正值初春，天光尚冷。
沉澍的目光穿过玻璃落地窗，落在大厦门口那个纤细的身影上——白苏苏站在车边，抬手将外套紧了紧。她穿着短裙，露出一截纤细的双腿，她一定很冷，所以才将双腿并得那么紧。
很快，一辆车停在她面前。
她开门坐进车里，低头鼓捣着包里的东西。
沉澍看着那一幕，薄唇紧抿，喉结滚了滚。
直到车子渐渐远离，沉澍才收回目光，重新坐回沙发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闻新建看出他眼里的克制：“你瞒着她是对的，现在除了我和曾检察官，其他人都不知道你出来了。云溪府邸住的那位，每天都在催苏苏过户，就像你说的那样，八成没有找到账本，心里不踏实，准备掘地三尺。”
沉澍思绪还停留在白苏苏风中裸露的双腿，喉结滚了滚，又喝了一杯，道了句：“茶水太烫。”
“呃。”闻新建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于是抬眼扫了他一眼，唇红齿白的，长得跟个女孩子似的，笑他：“娇气。”
沉澍站起来，又去了落地窗前，朝外打开其中一扇窗户。
冷风灌入，他的脑袋顷刻间清醒了许多。
“舅舅，我回来的事情，不要告诉我妈。”
“那你住哪里？江景花园不能住……”
“我知道，至于我住哪里，您不用担心了，我租了个很小的公寓，对外的人设是一名律师。”
沉澍转过头来，微微一笑。
闻新建露出讶异的神色，随之淡然笑笑，就数年轻人会玩。
“而且我现在已经有了第一位客户。”
“阿澍，你说今天要跟我来聊一聊青蛙娱乐的事情，现在你又要做律师，堂堂的沉氏二少爷，拥有继承权，有必要打这么多工吗？”闻新建皱眉，他支持沉澍低调做事，但不支持他兼职挣钱。
沉澍回来坐下，“舅舅，我对第二份工作的客户，有特别高的要求，不会太辛苦，放心。”
我只为她一人服务。
他没有多说，接下来主要谈青蛙娱乐的事情，先前他从闻子豪手中把青蛙娱乐的大部分股份买了过去，现在刚好可以暗地里进行，悄无声息地把死棋盘活了。
有助于他坐稳沉家准继承人的位置。
“今天来找舅舅，确实是想谈合作。”沉澍双手扣在腿上，胸有成竹地说。
“股份你都买走了，跟我还有什么合作要谈？”
“这个合作关系到青蛙娱乐能不能在新媒体市场异军突起，希望舅舅可以同意帮我去当说客。”
“说客？”闻新建一头雾水。
“只有你才能当我的说客，同时又不暴露我。”沉澍唇际浮起的笑意，温柔又期待，怎么看怎么像发春的笑。
闻新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严肃点，好好说。”
*
红色的兰博基尼冲上高架，风灌进车窗，吹得闻子豪眼睛刺痛。他疯了一样地穿插在车流中，红灯也不减速，汽车在街口擦着另一辆车的尾巴急刹，一阵尖叫声传来。
他像听不到似的，死死攥着方向盘，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她算什么？她凭什么说了就算？！”
眼前的街景因快速甩到后头，而变得扭曲。他听不到身后警车的阵阵鸣响，满脑子都是白苏苏的可恶笑脸。
他怎么想，也想不通。
直到——
“砰！”
一声巨响，兰博基尼在转弯口撞上了一辆黑色奥迪，对方被撞得车尾高高翘起，整辆车横跨在人行道和盲道之间，险些冲进路边商铺。
“操！”闻子豪猛踩刹车，车子因速度过快加上急打方向，轮胎在地上侧滑，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他整个人被甩得撞上方向盘，胸口一闷，眼前发黑。
刹车失控的冲击力还没结束，车头擦着路沿石狠狠一磕，斜着撞上了公交站牌。铁皮和玻璃碎响交杂，站牌的顶棚塌了一半，巨大的石墩长椅也“咔”地断成两截。
奥迪司机从车里踉跄下车，一看豪车，再一看场面，直接怒吼：“你他妈疯了是不是？！谁让你压线转弯的！”
闻子豪趴在方向盘上，太阳穴青筋暴跳，呼吸粗重，却一句话也没回。
交警很快赶到，他还没完全缓过神，就被按下车，站在马路边。
“酒驾？”
“没有。”
“精神异常？”
“……”闻子豪攥紧拳，低着头，满身的桀骜在一瞬间被冲垮。
奥迪司机人没事儿，反观肇事方眼泪横流，脸磕在方向盘上红肿。
交警看着他怪可怜的，就问：“需不需要查个ct啥的？”
不曾想，闻子豪却觉得自己委屈得要命。他不是因为脸颊肿痛才红眼圈，而是觉得在家里被白苏苏压一头，在外头还得低声下气面对交警。
他情绪失控，眼圈通红，冲着那名正在记录的交警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脑子有问题？你哪只眼睛看出我脑子有问题？”
交警面无表情，没理会他的情绪波动，继续按流程处理。拍照、勘测、测酒精含量，问话一板一眼：“请配合。撞击点、刹车痕、监控都要记录，别激动。”
闻子豪正在气头上，还被别人训话，抬手就把交警手里的记录单抢过来，当撕了个稀巴烂：“我让你记！我撕了，你还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