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澍停顿了几秒。
待他再次抬眼,嘴角落着自嘲的弧度。
“原来,他在这儿等着我呢。”
终究,他还是算不过白建成。
他甘愿被困在笼子里,只是为了想看看白建成到底想以哪种方式东山再起。
也许,白建成从前勾结容衍,就是为了让对方做自己的掩护,用另一种身份重回汉京。
也许,给自己女儿下药是为了让自己沦陷其中,以此作为要挟。
也许,像自己一样,只是为了报复。
……
他想过很多种,偏偏没联想到那块地。
如果他没有来马家村,白建成在文件上签署他的名字也没用。
偏偏,他不仅来了,还把人家女儿睡了。
要不是他把白建成砸晕了,估计现在他和白苏苏上床的视频和照片已经传播出去了。他可能被冠上各种难以洗脱的罪名。
白建成是要彻底毁了他,就像十二岁那年强行把他从洞里带去赌场,想让他染上黄赌毒,再也回不去沉家。
“二少爷,您现在必须尽快离开,这样还有机会证明那份文件跟您无关!”韩略很着急,短硬的头发根根立起来,每个毛孔都在散发汗腥味。
沉澍无言,垂眸去看地上蹲着的姑娘。
他不想让她一个人去面对这种尴尬的局面。
白苏苏却说:“他说得对,你快走吧,我会告诉所有人,我在这里没有见过你,也会告诉爸爸,他记错了。只是……”
“苏苏……”
“只是,你被他虐待的事情,可能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白苏苏抬眸,对上他的双眼。
床上的时候,她意识模糊,可是他四肢上的鞭痕,她都看到了。
那些伤口七七八八的有的结痂了,有的还在渗血,她浑身血液走上巅峰的时候指甲不小心陷入肉里,他“嗯嗯”地低沉叫声,再次将她送入那快乐的地方。
现在想想,那些伤痕虽浅,却也折磨人。
兜里的手机发出一声短促的低鸣,她掏出来,是一条信息。
沉澍蹲下去,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他,“苏苏,我要负责。”
白苏苏眼眶湿了,执拗地瞥了他一眼,完全不当回事地冷笑一声:“你负什么责?你害我白家破产,现在我爸也把这仇报了,咱俩两清了,赶紧滚吧。”
“白苏苏,对,他是你爸,可是他一旦重见天日,就会变成通缉犯,因为他曾经犯下的过错只比你以为的更多更重,你不能再在他身边待着。”沉澍这会儿完全顾不上什么怨恨,满心都是这个执拗的女孩,满心都想把她带在身边,谁都不能欺负,包括自己也不可以。
白苏苏站起来,慢慢靠近他,用最冰冷的语言说:“沉澍,你以为你还是检察官?几句话就判他人的罪,自己无罪。”
她拿细嫩的指尖点在他腹部受伤的位置,稍微用力,他脸色就变了:“他是我爸,你是我什么?不要再说什么‘我不会和她订婚’这种话来搪塞我,从今天开始,我不喜欢你了,我拜托你——”
她的指尖连续、又用力地在相同位置,戳了又戳,“离我远点,不要让我说难听的话。”
“我……”沉澍又要说话,韩略已然来到他面前,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只见他眉头紧皱,深深地看了白苏苏一眼,说:“你等我把事情解决了,再来找你,注意安全。”
离开时,他一步三回头,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距离大门短短几步路,他不想这么一走了之,最后一次回头时他想转身回去,然而,韩略在他后颈重重一击。
“对不起,二少爷,您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韩略把他拖到门口的面包车上,绝尘而去。
白苏苏跑出来,站在窄巷里,望着拐弯不见的面包车,泪水再也止不住落下。
再见,沉澍,太晚了。
要不是用手紧紧捂住嘴巴,只怕她的哭声已经泄露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吴央和马小玉跑到她身边,看到她这个样子,以为她遇到什么事情了,着急万分。
“白苏苏,你怎么样了?这么久没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要不,我给路警官打个电话……”
白苏苏剧烈摇头,弯身蹲下去,手机掉在地上。
手机屏幕还亮着,短信内容不长,马小玉只一眼就看完了。
“不好意思,昨天你打电话时,我和沉澍正在订婚仪式上,以后你可以叫我姐姐,或者嫂嫂都可以。”
发送人是曾凝。
马小玉瞪大眼睛,喃喃道:“不是,你到处找沉老师,结果人家跟美人在订婚?这也太扯了吧!”
吴央拿过去手机,看完后同样震惊:“有没有一种可能,曾检察官故意告诉苏苏沉老师在马家村,声东击西,就是为了防止苏苏大闹婚礼……”
马小玉听了,觉得很有这种可能。
两人再看白苏苏时,眼睛里多了一份心疼,这么好的女孩被男人骗了。
不说话时,空气都变得尴尬。
马小玉说:“白苏苏,你想啊,他以前就脚踏两只船,现在刚好,翻船了,你解脱了,这是好事啊!我得去抓只鸡,庆祝一下!”
说着,她不自然地发出夸张的笑声,想试图转移白苏苏的注意力。
吴央配合地干笑了几声,眼神更加尴尬。
安静的小巷子里,只能听到白苏苏隐忍的哭泣声,持续了好久,好久……
晚上,白苏苏没有再回马家,而是待在跛脚老头家,守着。
马小玉送了些饭菜过来,看到她一副恹恹的样子,只说:“有事记得找我们,朋友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白苏苏抬抬嘴角。
马小玉离开没多久,跛脚老头醒了。
他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白苏苏就那么看着,没有上前半步。
她眼里有很多话,却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老头拄着拐杖,迈着小碎步,一步三摇地晃着走过来,他眼神阴郁,没有一点亲人重逢的温情。
终于,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走到她面前,抬起手,甩到她脸颊上。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