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上午八点,白苏苏打车到汉京火车站出口等。
马小玉背着一个帆布包,跟着人群走出来,脸上皮肤暗黄油光,马尾在后脑勺下方耸着,两边头发贴在脸颊,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
“白苏苏,你来得好快。”
白苏苏退后几步,捂着鼻子说:“你昨晚上干什么了?赶紧上车,跟我回去洗漱。”
马小玉没说,嘻嘻笑着上了车。
她不想告诉白苏苏周五下午她回家了,父母非要逼着她去配型,甚至以死相逼,说什么她是他们生的,为了他们摘掉一个器官怎么了?大家都说亲戚,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堂弟去死。
马小玉麻木了,在家里她一直都很听话,从小没资格坐桌子边吃饭,后来她考大学出去了,父母对她的态度确实转变不少,可是骨子里的想法还是轻视她这个女孩,认为她早晚要嫁出去,少个器官也没什么。
不过这次回到家,父母懂得留给她转圜的余地,说只要她去配个型,大家都配过了没有一个能用的,她肯定也配不上,这样大伯死心了,大家关系也不会闹得太难看。
马小玉只好回家去配型,至于配型结果行或不行都跟她无关。她没打算等,从医院回家的下午就悄悄留了钱,跑了。
马小玉在出租车上睡了一小觉,醒来就到江景花园了。
一进小区,马小玉就问:“这小区绿化覆盖率好高啊!一套房子一定不便宜。这是你家吗?”
白苏苏说:“暂住,咱们快点。”不打算让马小玉知道这里是沉澍家,又怕她东问西问,索性拉着她一口气跑到十楼。
进了房间,马小玉这屋瞅瞅,那屋瞅瞅。
白苏苏揪着她的后领子,把人扯到衣帽间的梳妆台后坐下。
“白苏苏,你急什么啊?我还没看够。”
白苏苏先给她贴了个急救面膜,“快九点了,咱们十点要到容家,不然过了时间就进不去了。”
“好吧好吧,那我就不问为什么最大的卧室里放了那么多男人的衣服。”马小玉故意神秘莫测地笑了。
白苏苏重重在她脑门上点了下,“闭眼。”
化好妆,马小玉从帆布包里翻了半天没找到借来的那件小礼服,白苏苏翻了个白眼,只好在自己衣柜里找,可惜腰身太瘦都没办法穿。最后,马小玉只好掏出上个月在学校门口春装打折清仓摊位上买的衣服,一件白色蕾丝衬衣和一件短皮裙。
白苏苏拎起来看看,衬衫上全是褶子,得熨烫,没时间搞了。从衣柜里找了件白色一字肩针织衫,带有弹力,马小玉穿上刚好。
换好后,两人又急急忙忙往上东区的容氏山庄赶。
容家的房子远远看着,像一个古老的城堡坐落在城市圈内。容家是汉京城的老牌家族,一直深耕于服装行业,近年来虽一代不如一代,但服装行业的老大地位根深蒂固。
马小玉跟刘姥姥转大观园似的,眼睛特别忙,小嘴也叭叭叭个不停。
白苏苏从前跟父亲来过,再说上流圈子里这样的房子也很司空见惯。
侍从引着她们进入待客区就离开了,两人随手拿着点心吃。
马小玉这才注意到白苏苏身上还套着一个超长的白色风衣外套,“你穿这么厚不热吗?”
“我感冒了,需要保暖。”
其实不是,从穿上礼服那一秒起,她的心就一直悬着。不怕别的,就怕礼服弄脏了。这可是老太太外孙女的礼服,还是着名设计师的孤品,她要是弄脏了弄坏了,她可没钱赔。
白苏苏都有点后悔穿了,就像怀里揣着炸弹。她得时刻警惕着,不让它爆炸了。
头号敌人就是容芊璇。
容千金说过不想让她来,她还偏偏来了。那容千金肯定得使坏,她绞尽脑汁把所有陷害人的手段想了个遍,觉得最狗血最简单的就是一杯红酒泼到礼服上,或者是被恶意踩到裙角摔个狗吃屎。
她只能忍着热,套个加长的外套,这样别人就看不出她里面穿了什么,也能避免一些。
还有客人陆续来待客区找吃的,马小玉眼尖看到吴央挽着一个高个子男人出现。
吴央一头短发,身着露肩小黑裙,长度在膝盖上方,站在那儿听男人跟其他人攀谈,整个人亭亭中带着俏皮,很特别。
马小玉张嘴就要喊:“吴——”
白苏苏捂住她的嘴巴,小声说:“别喊!你这么喊可能她听不到,反而吸引其他人的目光,我们就去角落里待着,吃吃喝喝,直到安全离开。知道吗?”
马小玉呆呆地点点头。
然后马小玉就像白苏苏说的那样,两只手端了六个装满点心食物的盘子,在白苏苏的目瞪口呆中,往角落里的空位走去。
马小玉从昨晚上坐上车只吃了个茶叶蛋,其他的没胃口吃,现在放开了吃,根本没时间跟白苏苏说话。
白苏苏闲着没事,目光时不时扫向吴央。
吴央挽着的男人应该就是大律师父亲,不停有人上来攀谈,吴央也不着急,静静听他们说完。
吴央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停止聊天,带她去拿饮料,吴央端了杯红酒,男人挡住,递给她一杯橙汁。吴央的衣服被溅上一点红酒,男人掏出纸巾去帮忙擦拭。
擦拭……抹胸边缘的黑纱。
白苏苏顿觉生理上不适。
女孩子的礼服抹胸部位会有支撑的软托,所以在男人擦拭的角度,其实白苏苏觉得他是能看到吴央胸部的。
这,真的是吴央的父亲?
白苏苏转过脸,不再看。
多看一眼,她都觉得脸红不舒服。
马小玉见她脸色泛红,鼓着腮帮子问:“你怎么了?”
马小玉抬头环视四周,白苏苏连忙伸长脖子挡住她的视线,干笑:“没什么,你吃好了吗?去转转。”
“那,那个是……肖笑?”马小玉指着楼梯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