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州的夜,总是灯火通明,作为一座举国闻名的夜之城,每年都能吸引数倍于常驻人口的游客,曾创下一个景点便挤了百万人的记录,在这儿,不论是什么时候外出寻找夜生活,都总能寻到去处。
只是易安并不习惯那些喧嚣的地方,反而喜欢独自安静,因此总是刻意的往人少的地方避。
一条大河沿南北向将潭州一分为二,而河西并不如河东发达,因此易安便总喜欢往河西躲,例如现在,沿着河岸的沿江路吹一吹河风,还能将河对岸的灯火辉煌尽收眼底,有着一种别样的轻松惬意。
不管有什么烦心事,只要来这河边吹吹河风,看着这奔腾了几千年的江水,所有烦恼便都能一扫而空,区别只在于以前是蹬自行车,现在则是开“大奔”。
电车平稳的行驶在路面上,没有丝毫颠簸,加减速也只有略微的感觉,这便是电车的先天优势,由电机直接做功,而非依靠汽油爆燃推动活塞做功,生来就要平稳许多。
以至于车上躺着的另外一个人,易安都在这条路上兜风不知道多久了,她都没有丝毫要苏醒的迹象。
透过后视镜,易安看了后排的陈今汐一眼,嘴角勾勒出一丝弧度,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你说,我要是就这么把她给拖去卖了,她是不是都发现不了呢?”
“我觉得可行哦~你想把她整个卖,还是分零件卖呢?”南柯也顺着易安的话茬,半开玩笑道,没错,这才是最最地狱的地方,南柯只是在半开玩笑。
“我觉得还是分零件卖吧,心肝脾肺肾这些分开卖,每个都能卖好几十万呢,可组合在一起,就只是一个0月薪三千的纯血牛马了。”
“嘿!别,咱可别开玩笑了,她要醒了。”
几分钟后,后排的陈今汐扭了扭,从座位上艰难的爬了起来,扯下了安全带。
“你醒啦,手术很成功。”
陈今汐顿时受惊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腰子,还好还好,腰两边都没伤口。
“呃……”有点地狱了,易安本来是想笑的,可看她的反应,决定还是不笑了,要是笑一下,这一年的功德估计都没有了。
一般人都只会觉得是在开玩笑,可她的反应还真是下意识的去摸腰子,也对……像她这一类人,就是最容易受到人口贩卖残害的群体,如果真的还不上,等待她的,可不就是被拆成零件卖么……
“我们现在在哪?”
“河西,沿江路北段,刚从医院出来,出来兜兜风,顺便看你啥时候醒。”
“我爸呢?”
“拘留了,家暴致人轻伤,轻微脑震荡,起码是行政拘留,没个十五天出不来吧。”
易安也真是有点佩服她,简直就是受气包、耐揍王,挨了一酒瓶还只是轻微脑震荡,也可能因为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吧,终究没那么出生到那种地步,下手还是留了手。
易安倒不是担心陈今汐的个人安危,而只是出于一个公民的普通义务,家庭暴力也是暴力,看到了自己就有权力制止,更何况自己还和陈今汐有利益纠葛。
“呼……”陈今汐深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麻烦你停一下好么?”
易安照做了,找了个路灯底下的位置,靠边停车。
车辆才刚停稳的下一刻,陈今汐便立刻暴走了:
“姐姐!我是得罪了你,可你有必要这么整我么!我就不明白!你一个千万级别的大V,放着大把大把的钱不挣,干嘛把时间花在我这样一个小人物身上!我就这一条命,你杀了我好不好,你杀了我好不好!!!”
俩人隔着一个座位,陈今汐自然不方便扒到易安,而易安也不方便反手去擒拿她,因此这架没能完全打起来。
“唉……”片刻后,当陈今汐重新安静下来后,易安只是叹了口气,重新发动了车辆,继续行进着。
她没有来直接抢自己的方向盘,证明她还是不想死的,起码不想带着自己一起死,至于社会道德什么的,易安可不相信她还会有这么奢侈的东西。
“说说吧,欠了多少钱,怎么欠的?”
“嘁!少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圣人姿态,我不稀罕!像你们这样的人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救赎他人的虚荣心罢了!呸!!我!不!稀!罕!”
“别吧,我也没说要帮你还钱,要是你欠的少,就先把我这份还了,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几十万我拿去捐福利院难道不好?给你还不如扔河里。”
“你!”
陈今汐发现,这姓谈的一家子,在令人生气这方面,总是有一种独到的天赋。
“所以啊,还是说说吧,你就当是讲个故事,我也不让你白讲,你就当是在服务老板,这一晚上你给我服务好了,三千块钱。”
许是换了个说法,让陈今汐好接受了一些,不过更大的可能,是因为她本来就有倾诉的欲望,毕竟这么多操蛋的东西,就她一个人独自背了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人和她一起分担,其实所有人类的内心,都是害怕孤独的。
“我不太清楚……还了二十万,起码还有五十万。”
“五十万?这也不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