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九曲回环的雕花木廊,鎏金兽首衔着的宫灯次第亮起,将前方的贵宾厅照得宛如藏在云雾中的琼楼玉宇。
推开镶嵌着螺钿的沉香木门,一股沉水香混着檀木的气息扑面而来,厅内奢华得令人屏息 —— 螭龙纹的檀木桌椅泛着温润的光泽,每张桌面都嵌着夜光石,在烛火下流转着星河般的光晕;
四壁悬挂的字画皆是名家真迹,工笔绘就的山海图中,云雾仿佛都在流动,就连墙角摆放的青铜香炉,都刻满了繁复的饕餮纹,袅袅青烟从兽口中飘出,为整个空间增添了几分神秘。
引路少女莲步轻移,广袖拂过鎏金屏风,发出沙沙轻响。
她恭敬地侧身而立,玉指轻点,示意二人入座:“二位贵客请稍作歇息,小婢这就去请主事前来。” 话音未落,她已如穿花蝴蝶般轻盈退下,发间银铃的脆响渐渐消散在回廊深处。
随着一声铜环轻叩,黑袍老者疾步而入。
他白发如霜,眉须皆垂,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在看到程尘手中令牌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惊雷劈中。
老者的喉结上下滚动,布满皱纹的双手迅速抱拳,躬身至地,行礼的角度几乎与地面平行:“恕老朽眼拙!贵客持此‘九霄令’莅临,实在令望月楼蓬荜生辉!但有所求,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既带着敬畏,又暗含紧张。
程尘将令牌收入怀中,清了清嗓子:“实不相瞒,我在寻找一位旧友。只是所知线索有限,还望前辈相助。”
老者的眉头瞬间拧成川字,枯瘦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沉吟片刻后,沙哑着开口:“找人虽是我楼分内之事,但若无确切消息……”
他的目光扫过程尘坚毅的眼神,话锋一转,“罢了!贵客既持此令,自当另当别论。还请随我到密室详谈。”
暗门开启时,发出齿轮转动的低沉声响,仿佛巨兽睁开了沉睡的眼睛。
狭窄的通道内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壁灯昏黄的光晕被蛛网切割得支离破碎,脚下的石板不知历经多少岁月,踩上去发出空洞的回响。
程尘与老铁并肩而行,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摇曳不定,恍若即将踏入未知的深渊。老铁低声道:“这地方透着股子邪乎劲儿。”
程尘握紧腰间剑柄,沉声道:“越神秘,越说明找对了地方。”
密室的厚重石门在身后轰然关闭,仿佛隔绝了尘世的喧嚣。
室内仅有一盏悬在梁上的油灯,豆大的火苗在穿堂风中明明灭灭,将三人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老者拂袖落座,苍老的手掌重重拍在斑驳的木桌上:“贵客请讲,关于这位朋友,您还知道哪些关键线索?”
“她叫夏璃,曾隶属暗行者速龙小队。”
程尘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她的家族擅长烈焰异能,施展起来,火焰如同活物,能凝成凤凰之形。”
话音未落,老者原本眯起的眼睛突然爆发出精光,枯槁的手指重重叩击桌面:“夏璃…… 这名字老朽确实有印象!
约莫半月前,有位周身萦绕着赤色火焰的女子来过此处!”
程尘猛地起身,带翻了身后的木椅:“她去了何处?请前辈明示!”
老者缓缓摇头,脸上的皱纹如沟壑般深邃:“当日她只是匆匆交换了情报,并未透露行踪。不过贵客放心,我望月楼的情报网遍布四海。”
他抬手轻拍三下,暗处立刻传来机关响动,“三日内,必有消息。二位可先在楼中安歇,一切开销,尽由望月楼承担。”
密室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曳,程尘望着老者眼中闪烁的精光,心中既燃起希望,又隐隐不安 —— 这看似顺利的进展背后,究竟还藏着多少未知的波澜?
密室里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在老者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斑驳阴影。就在程尘与老铁准备起身告辞的瞬间,老者抚着雪白长须,笑意从眼角的褶皱里漫出来:“差点忘了问,二位此番想以何种情报,或是何等宝物作为交易筹码呢?” 他的声音像是裹着蜜糖的丝线,在静谧的密室中轻轻缠绕。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程尘和老铁浑身一震。
两人僵在原地,程尘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响;老铁挠着后脑勺,眼神慌乱地在墙面的烛火与老者的脸庞之间游移。
寂静在三人之间蔓延,唯有青铜香炉里的沉香,仍在自顾自地散着烟。
老者见状,爽朗的笑声突然打破僵局,震得梁上的蛛网微微颤动:“罢了罢了!瞧二位这模样,莫不是忘了准备?”
他端起桌上的青瓷茶盏,轻抿一口,热气氤氲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能持此令牌踏入望月楼,二位绝非寻常人物。
倒叫老夫好奇了,是哪位隐世前辈的后人,或是哪家名门的天之骄子?”
程尘与老铁对视一眼,老铁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鼓起:“实不相瞒,这令牌是我爷爷修罗铁匠所赠。他说,凭此令可在望月楼畅行无阻。”
话音落下,密室里仿佛连烛火都静了一瞬,唯有老铁紧张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老者手中的茶盏 “当啷” 一声磕在桌面,浑浊的眼睛里陡然亮起光芒,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原来是修罗老哥的后人!失敬失敬!”
他起身握住老铁的手,枯瘦的手指微微发颤,“既然如此,这次帮忙就当是老夫给两位的见面礼!铁小友,他日见到令祖父,务必替我乌木问声好!
就说当年在铸剑谷一同淬火的老伙计,还记挂着他呢!”
程尘与老铁赶忙躬身道谢,温热的感激之情在胸腔翻涌。
当他们转身踏上通往楼上的石阶时,身后传来老者轻轻的叹息,混着沉香的烟雾,消散在望月楼幽深的回廊里。
每一步台阶都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老一辈的情谊,也照亮了他们追寻真相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