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谷雨那天,延州派来的留洋兵工专家,盯着徐景行他们改造的九二式步兵炮直摇头,“这炮的仰角不够,射程公式不成立。”
王铁栓递过徐景行的计算本,专家发现每页都画满了零件的草图,更是夹杂着徐景行自己结合第一个任务世界所学的内容自创出来的各种简易符号。
至于弹道计算,要不是现在条件不允许,就凭当年徐景行参与过的各项研究,绝对能鸟枪换大炮,不过现在嘛,只能根据敌军的坦克炮表来,阻力系数,他倒是结合了鹰军手册的数据,至于落点修正,得亏他有天气感知技能,不然还真难校准。
“你们这边卧虎藏龙,这数据列的比我都强……”专家激动的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拿着计算本的手控制不住的在发抖。
“这是战地智慧。”徐景行不居功也不自傲,只轻笑着拍了拍炮身。
到了一九四四年端午,第一批从徐景行他们这儿毕业的学员,开始奔赴各军区,送行时,叶政委给每人都发了三样东西,一枚用缴获坦克装甲片打造而成刻着齿轮与麦穗的徽章,一本由徐景行绘制的图文教程,以及徐景行用炮弹壳打磨出来的简易瞄准镜。
除了那枚徽章仅可以拿来做纪念外,后两样东西,都是前线战场的稀缺资源,尤其瞄准镜,可以大大提升炮击率。
到了这一年的秋收时节,兵工厂终于迎来了首批oSS空投物资。
王铁栓作为徐景行一直以来的好搭档,此刻也同徐景行一起前往兵工厂进行组装任务,直到他们开始组装鹰制的巴祖卡火箭筒时,突然发现标签上写着汉字备注,仔细一看,竟是当初那位杜伦同志的笔迹:“给徐同志等人提醒,用这个打敌方坦克时,请记得蹲远点。”
夕阳下,兵工厂新组装的乙型火炮昂起了炮管,徐景行看着炮身上的新编号,心里唏嘘不已,他们武器装备以及作战资源,相比较那些小鬼子,差距实在太大了点,不然何至于牺牲那么多战士?
幸好这次自己为了伟人选了这个任务世界,凭借第一个任务世界时所学的各种知识,能大幅度的变废为宝,虽武器装备还是无法跟敌军相提并论,但情况要比先前好太多,最起码有他参与的战斗,我方战士的牺牲率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下降。
同年,徐景行等人开始随部队南下,去支援焦灼的前线战场。
仲夏时节,江汉平原被闷热的空气笼罩着,浑浊的江水,裹挟着因战乱而形成的沉积物在河道里缓缓流淌。
徐景行带队潜伏在一处芦苇丛中,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手心的汗甚至浸湿了他手中的望远镜,随手拿衣服的下摆将镜片擦拭干净,而后视线再次死死盯着在长江流域里航行的一艘货船。
自上次大战后,徐景行积累了一定的情报经验,让他现在对敌军的异常行动,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直觉,一连三天,他都有在暗中观察这条挂着民运旗号的货船,其吃水线的异常下沉,以及船员刻意伪装出的生疏动作,还有随风飘来的若有若无的机油味,都在向他诉说这艘货船的猫腻。
“老徐,这条船一定有问题。”身旁的王铁栓,攥着通讯员小李缴获的鬼子加密电报,指节因大力而泛白。
电报上的密码,经过紧急破译,隐约透露出特殊物资运输的信息,徐景行将一张皱巴巴的地图,勉强摊平铺在潮湿的芦苇丛中,用手指沿着蜿蜒的河道,划出三个红点,声音低沉而笃定:“鬼子在监利、仙桃、潜江都设有补给站,这条船从汉口出发,却绕开了主航道,目的地必然是还未暴露的秘密据点。”
“而且你们看,”说着,徐景行指着地图上一处河道的急转弯处,继续开口分析道:“这里的地形易守难攻,极有可能就是鬼子他们的中转站。”
进行初步判断后,徐景行打算速战速决,恰巧今晚有厚重的云层遮挡月光,当夜幕降临时,入眼之处一片漆黑,徐景行带领王铁栓等八名战士,扮作运粮的民夫,划着两艘乌篷船,缓缓靠近被他们盯上的挂着民运旗号的货船。
木桨划动着水面,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响,每一声,都仿佛响在众人的心里,好在他们运气不错,直到徐景行他们摸到甲板上,荷枪实弹的鬼子哨兵们也没有发现他们。
就鬼子哨兵们的这种警觉性,徐景行真的无话可说,感觉他一个人,带着枪再带上自配的毒药,都能团灭这一艘船。
“按计划行事。”借着船上昏暗的马灯光,徐景行给王铁栓他们打手语进行提醒,而后他猛然瞥见船舱角落处,堆放的木箱上印着显眼的樱花图案,这好像是鬼子生化部队的标记,想到此,徐景行的心脏不由得猛地一跳。
还不等徐景行多想,船上骤然响起枪声,王铁栓也迅速甩出了几枚特制手雷,
“轰”的一声巨响,彻底炸开了舱门。
徐景行因为有着良好的视力,哪怕在浓烈的硝烟中也能大概看清周边的一切,然而他这次,却是被自己眼前的景象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船仓里,有数十个圆柱形铁桶整齐排列,桶身上标着醒目的“爆”字,这些,应当都是水雷。
一旦这些水雷,被鬼子部署在长江航道,必将对我军的水上交通,造成毁灭性打击。“老王,这里都是水雷!快避开!被引爆了咱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队长,我们不能将这些水雷桶扔进长江吗?到时候让通水性的弟兄们进行捕捞,这样,就该这群小鬼子尝尝这些水雷的威力了。”王铁栓有些蠢蠢欲动,毕竟水雷是个好东西,就这么浪费了实在可惜。
“那行,我找个制高点,辅助你们将这批水雷扔下船去,记得不要贪心,能扔多少扔多少,哪怕只有一桶,也是我们赚了。”
一通混战下来,徐景行凭借着自己超绝的视力,结果了大部分冒头的鬼子中,王铁栓他们这一次的行动,实在太冒险了,徐景行到最后因为高度集中注意力的缘故,都微微有些脱力。
等王铁栓他们趁乱扔了所有水雷桶,徐景行也猫着腰摸到了货船驾驶室,发现了鬼子用油布包裹的航道图,泛黄的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标记着长江主航道的暗礁,每处都标注着水雷布设方案,甚至还有详细的时间计划。
见状,他迅速将东西卷巴卷巴塞进了自己的贴身口袋里,没想到转身离开时,却与冲进来的鬼子军官撞了个满怀。
那军官一看有人摸进了驾驶室,心中大感不妙,而后一脸狰狞的挥舞着军刀就向徐景行劈来,刀锋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咻咻声。
徐景行险之又险的侧身躲过,随手抄起桌上的灯台狠狠砸向对方太阳穴,这种危机时刻,有一把驳壳枪就能快速结束战斗,但偏偏徐景行身上没有,他只能趁着鬼子军官踉跄着后退时,扑上去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