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问题，周仲廷一个都不想回答。
因为回答不出来。
没有想他，但半个月来自己也不好过，每天忙着找证据，和找玖龙了解情况。玖龙心胸狭窄，还记得之前的仇，爱理不理的，这些天吃了很多闭门羹。
这样算不算想他？周仲廷觉得说出来未免太恶寒了。
为什么不去看他？
去看他无非是为了了解整件事，但他什么态度什么眼神？有配合过吗，压根就不想老实交代事情经过。
所以，去看做什么？纯找自己难受。
直男不懂骗人，不懂哄人，于是干脆沉默。
“心里这么恨我？”沉默总是震耳欲聋的，陆沥笑了笑，放开了他：
“不用恨我了，我明天走了。”
“去哪里。”周仲廷望着他走回房间，才发现他走路一瘸一瘸的。
这头狼狗好像很不对劲。
陆沥没有回答，进房间把老杏树抱出来：
“我爹，就先放你这里养吧，你有空帮我送回华西医院老杏树下。”
那语气和表情就跟交代后事似的，淡漠绝决。
周仲廷皱了皱眉：“玖龙和你说什么了？他说什么都不要信。”
“没有，我自己想明白了。”
担心他不记得，老杏树被摆在桌面最显眼的位置。
陆沥垂下眼定定看着树枝上的青芽，好像在听老杏树讲话。
他想明白什么，没有继续说。反常的疯批狼狗，周仲廷越来越不习惯。
非常不舒服他安静的模样。
瞧着他侧脸的轮廓注视，想看出什么，但突然发现他脸上的伤还没好。
就淤肿而已，超级万物再生特异眨眼功夫就能修复。
现在都过去十来分钟了，陆沥脸上还是青肿的。
“你的修复能力……”周仲廷走近认真看了看：“脚怎么回事。”
“不关你事。”陆沥转身去拿水壶给老杏树浇水。
真是特么服了，刚进门还发疯缠住人的谁，不许让他走的谁。
现在整得周仲廷在犯贱赖着不走似的。
真是个疯子，一会一个样。
“随便你。”周仲廷冷淡说一句，回房间去。
关门声让陆沥怔怔的。
“喂，你讲话啊，老子还是不是你爹！”
“你当然是我爹。”
陆沥终于和自己说话了，老杏树气得都想用树枝戳人：
“你刚哑巴啊，我问你要干嘛去不讲！”
“去找加强针啊。”
“去找加强针为什么不能带老子！嫌弃老子是植物 ，碍事是不是！”
陆沥听着想笑：“我去找加强针很危险的，你跟去做什么。”
“那为什么不跟周仲廷讲，他一块去安全点。”
老杏树恨自己树枝短，要是回到真身，非用粗大枝丫戳这家伙不可！
“我时日无多了，留在他身边只会带危险给他。”
陆沥望向落地窗，大大的落地窗照出自己的样子。
脸上淤青在慢慢消散，速度很慢。就和他脚一样，回来时遇到个不明身份女人袭击，没把人捉住，反把脚扭伤。
过去半小时，骨头才恢复好。
外面想要他特异的人太多，如果自己一直强大，可以自信留在周仲廷身边。可他异能要是不行了，只会连累上周仲廷。
等自己哪天特异变成曾经那样低级，就是个废物了。
周仲廷自从知道是被自己所救后，陆沥感受到他的变化。
以周仲廷的为人，要是他出事不可能不管。
不必给人家添麻烦，更不能带危险给周仲廷。
那么爱他，陆沥不能让他有危险。
老杏树似乎有感触，沉默了。
“放心吧，万一我找到了呢，我还会回来的。”
“万一找不到呢，”老杏树记得当初他失踪一年。
“不会的。”
陆沥不知怎么安慰它，抓紧时间进房间休息。
*
周仲廷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给玖龙打电话：
“你和陆沥说什么了。”
半夜三更被人吵醒就算了，语气还这么差，玖龙：
“……你什么意思，现在是半夜。”
“我问你，你和陆沥说什么了。”
玖龙和他相识多年，没见过周仲廷不讲道理执着的模样，这是第一次。
“近墨者黑，你以后还是少跟陆沥接触，变得疯疯癫癫的怎么当团长。”
“所以你是跟陆沥讲过什么。”周仲廷听出他的意思，语气渐冷。
“我没讲什么，反而开导他。你不信可以去问陆沥，我劝他不要把自己的执念强迫于你，我劝他离开你身边……”
玖龙很啰嗦，后面讲很多，但意思都是一样。
就是劝陆沥走。
周仲廷诧异，疯子怎么那么容易劝？
陆沥不是疯的么，不是跟变态一样要拉自己下地狱的么。
竟会放手？
“玖龙主任做事风格还是一如以往，”周仲廷出声打断玖龙的话：“阴险狡诈。”
“？！”玖龙不确定，不可思议问：“你，你说什么！”
周仲廷果然是疯了，和陆沥一样疯了，居然说这样的话！
玖龙大声质问，都破音了。
周仲廷冷笑：
“你知道来硬的，陆沥不会乖乖跟你走。所以你先攻破人最脆弱的心理防线，然后让陆沥出去遭受种种困难，最后不得已心甘情愿跟你走。
你打的是心理牌！”
“周仲廷！你说话注意点！我出发点无非是为他好，跟我回去又不会亏待他，你别污蔑好人！”
“实验室是人能待的地方？新西罗教授还好吧，被你们切成多少块了？”
玖龙：“……”
“陆沥救过我一命，他再混蛋，我也不能看着被你们欺骗不管。”
周仲廷丢下一句话不管对方怎么想，直接挂机走到阳台点上一支烟，看着外面星星点点，目光非常深远。
天亮，
七点过后，厨房传来声音。
好多天没下厨，冰箱里的菜都不能吃了。
发霉的发霉，腐烂的腐烂，陆沥花半小时才把冰箱清理干净。
本想再去菜市场买些菜，但想到周仲廷从来不做饭，大概连厨房都不会进，再放菜进冰箱还是会浪费掉。
沉思了会，提着垃圾要出门。
周仲廷从房间出来刚好看见他要走。
两人相视一眼，陆沥什么都没说弯腰换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