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文悦不断的耳边风和江卫国狗屎运捡了大漏的刺激下,当林馨凌走到楼下的时候,江卫国已经等在了那里。
至于江卫国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几天林老仿佛化身祥林嫂,一边赞叹儿子和儿媳妇好不容易给他生了个天仙般的孙女,一边诉苦着为了不让孙女受到坏小子的骚扰,他和方文悦老两口这些年不知添了多少白发。
对于这样一位为孙女操透了心的老人,即便本着尊老爱幼的精神江卫国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虽然碍于林馨凌的年纪,两辈子养成的道德底线不允许他现在就下手,但与这样漂亮的小姑娘在一起出去倒也是一件有益于身心健康的愉悦体验。
热闹的早市中,到处充斥着摊贩的吆喝声与讨价还价声。
此刻的江卫国才真切感受到林老和方文悦的担忧并非完全的杞人忧天。
如今这个年代的风气,即便是双方确定了对象的关系都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而行,最多也就是走得近一些罢了。
而江卫国和林馨凌走在一起自然要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于是便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鉴于林馨凌那逆天的颜值,早市中那些早起买菜的老人倒还好,但一些见色起意的小青年却有意无意的往林馨凌的身边挤。
有些甚至暗戳戳的伸出了爪子,这就让江卫国这个护花使者不能容忍了。
难怪古往今来都说红颜祸水,如果一个女人生得太美,身边再没人保护的话,那红颜薄命的悲剧命运是有极大概率发生的。
见到又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要靠近林馨凌,江卫国直接横跨一步,只是屁股一拱,就将那个企图搭讪卡油的小年轻拱飞了出去。
要不是江卫国怕伤人只用了两成力,外加那小子的反应还算迅速,立刻调节好了身体的平衡,恐怕这一下就会让他来个屁股朝下平沙落雁式。
正当他转身想要发飙时,就对上了江卫国那张仿佛看小丑一样俯视他的脸。
如今江卫国的身高已经将近一米九,虽然看上去温文尔雅,一副读书人的气质,但那宽肩蜂腰的身形再配上那双爆发力十足的大长腿,就会令人生出并不好惹的感觉。
回味着刚才被撞飞时那种无可抵挡的狂暴巨力,那人稍作犹豫还是很明智的选择了忍气吞声,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没被人看到就不算丢人。
威慑住那些不怀好意的宵小之后,江卫国向林馨凌的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道:“我发现和你一起出来还是有一些危险系数的。”
“你说回去之后我是不是应该和林老讨论一下,让他给我付点保镖的费用。”
这一路虽然两人对话不算多,但林馨凌已经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和厚脸皮。
她很是无语的说道:“都说英雄救美是一名男人绅士风度的体现,就没见过你这样挟恩图报的。”
对于林馨凌的话江卫国哂然一笑。
很是不屑的说道:“我认为如果你将绅士风度改为急公好义或者是古道热肠似乎才更加准确一些。”
林馨凌敏锐的发现这个男人对西方发达世界好像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厌恶感,对于如今大多数人所追捧的发达文明更是不屑一顾。
她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江卫国也是从这个小姑娘的身上看到了一丝自家老娘的影子,如今安小姐已经中毒颇深无药可救,而且他也不想强行改变老娘从小便养成的世界观。
但他认为眼前这个林馨凌还是可以及时拯救一下的。
“你认为穿身西装,带了礼帽,满嘴的仁义道德,自由平等就是绅士了吗?”
“但你却不知道在那身西装、礼帽的下面,隐藏着怎样的海盗和骗子的卑劣基因。”
“咱们有句古话,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如今他们靠着祖辈充满着罪恶与鲜血带来的资本积累混得人五人六,就开始和咱们讲道德,讲礼貌。”
“可你有没有想过,当年的万园之园是怎么没的?”
“如果没有当年那些丧权辱国的条约和赔款,他们能在短期内聚集那样庞大的财富?”
“咱们有多少国宝现在仍旧在他们的博物馆中以供那些强盗的子孙欣赏?”
“现在还好意思大言不惭的鼓吹什么狗屁绅士风度?”
“这群家伙还真把佛家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给玩儿明白了。”
“你信不信,等我们华夏再度崛起,重新登顶民族之巅的时候,他们所谓的绅士风度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江卫国的一番话彻底震撼了林馨凌,她好像明白了为何爷爷那么大的年纪还会废寝忘食的工作,即便是受到了再大的委屈,也无法磨灭他投身科研的热情。
难怪这个人年纪轻轻的就能成为爷爷的同事,他们从本子上来说根本就是同一类人。
不过听他连佛家都给扯了进来,不由好奇的问道:“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对佛家也没什么好感?”
江卫国笑着说道:“无所谓喜恶,只不过理念不同罢了。”
“佛家于盛世则广开善门,逢乱世便封门闭寺,说到底还是出于人性的趋利避害,并没有他们口中的佛陀那样慈悲。”
“相比与源自天竺的佛教我更喜欢咱们本土流传下来的道教,盛世深山修行,乱世除魔卫道,一切尊从天道人心,虽千万人吾往矣。”
“我曾经听过一种说法,那就是儒家讲究知行合一的拿起,佛家究竟色即是空的放下,而道家则顺应天意,直接选择拿下。”
“什么规矩方圆,什么清规戒律,道家讲的是道心清明,论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有敢乱我道心者,虽远必诛。”
“所以儒家讲究尊卑伦常,佛家讲究割肉饲鹰,而道家却是披靡天地的急急如律令,听听,这才叫威武霸气、舍我其谁。”
随着江卫国这番逆天言论的讲述,林馨凌先是将那双桃花眼越瞪越大,最后实在没忍住大笑出声。
那宛如银瓶炸裂的清脆笑声传得老远,引得早市中的众人无不驻足观看。
对上这个丫头的如花笑容和剧烈抖动的娇躯江卫国大喊夭寿,她莫不真的是狐狸精变的?
之前保持正常时还好,现在笑得艳压桃李,即便江卫国心中早已有所戒备,可仍旧看得心神一阵摇晃,腹中更是火焰升腾。
看聚集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他小心的用手指捅了捅林馨凌,并冲她使了个眼色,这才让她从道家讲究拿下和急急如律令的梗中缓了过来。
快步走了好远她才从紊乱的心绪中缓解了过来,小脸蛋儿略带羞恼的质问道:“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歪理邪说?”
江卫国连忙否认道:“不过就是我一家之言罢了,何来的歪理邪说之说?”
“我这个人向来生性腼腆、不善言辞,别以为你长得漂亮点儿就能随意诽谤我这大好青年。”
刚才被林馨凌的笑容晃了神,以至于此刻他的嘴上也没了把门的,后世的否认梗脱口而出。
看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林馨凌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强行将又要喷薄而出的笑声给憋了回去。
“你先别和我说话,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可能连林馨凌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带上了撒娇的语气,除了家里人之外,这还是她第一次表现出这样的情绪。
不理这个讨厌的家伙,她将注意力集中在街道两侧的摊位上。
结果令她失望的发现,果真如江卫国所说的那样,那些摊子上除了蔬菜粮食之外,大多都是些盘碗瓶罐这样的瓷器,还有人摆放了一堆不知是何朝代的铜钱。
至于书画那种卷轴根本没见到一件,更不要说江卫国之前遇到的名家真迹了。
就在林馨凌因为可能要空手而归烦躁不已之时,江卫国却没眼色的凑过来低声问道:“不知你对瓷器和古董有没有研究?”
人往往就是这样,当偶而捡到一个好东西之后,就希望这种好运能够继续,如果捡不到就算自己丢东西了。
看着摊子上那些造型精美,绘图精致的瓷器,那颗捡漏的心就躁动了起来。
虽然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服软,但林馨凌还是实话实说道;“我现在只学了古代绘画史和色彩学,瓷器古董什么的却是从未接触过。”
听她如此说,江卫国仍旧不死心的指着一只龙纹青花瓶道:“你看看那个瓶子。”
“我听说乾隆之前,官窑的青花都是用苏麻离青上色,你能否根据颜料的色彩和特质分辨出那个瓶子上的图案是否是用苏麻离青勾画出来的。”
“如果真是那东西的话,这个瓶子一定是出自官窑,说不定还是御用之物。”
如果说不懂瓷器古玩还有情可原,但如果连颜料都不懂的话,对一名美术生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林馨凌之前倒是听到师父提起过苏麻离青的特性和呈现出来的色彩效果,但那只是在画册上,于实物却是从未真正观摩过。
本着输人不输阵的精神,林馨凌走了过去,拿起了江卫国看到的那个瓶子。
她先是对着瓶子上绘制的座龙仔细端详,然后又对着太阳分辨了一下光照下的色彩,足足有三四分钟才将那个瓶子放下。
离开那个摊子重新回到江卫国的身边,林馨凌并没有先说自己的判断,而是低声问道:“我听爷爷说你的工资不低?”
江卫国点了点头道;“还行,一个月三百来块而已。”
他如此说并不是想在林馨凌的面前装叉,在他认为,林老的工资肯定比自己高得多,自己的工资还不至于让这位林家小姐大惊小怪。
果然如他想的那样,林馨凌并没有惊讶江卫国的工资之高。
而是给出自己的判断道:“我看了那个青花的色彩和用料,大概,可能是苏麻离青,不过颜料经过烧制之后可能会生出些许偏差,那就不在我的学习范围之列了。”
这下江卫国明白她为什么会先问自己的工资多少了,看来这个小妮子是有些腹黑属性在身上的。
他无奈的看了林馨凌一眼,走上前去拿起那只瓶子,直接翻转过来向瓶底看去。
果然,那下面光秃秃一片,连个落款都没有。
他可不信这是世所罕见的正统无款瓷,只能说这东西最多也就是个民窑,至于是哪个朝代的更是无从得知。
放下瓶子之后,江卫国就向前走去,自知理亏的林馨凌只能默默跟上,同时在心中腹诽这个男人的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