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那日,情网树的金叶已化作护树银装,慕容卿璃身着九翚四凤婚服,外披绣满四国图腾的霞帔,在金叶铺就的红毯上款步而行。张逸风着北疆狼首婚袍,铠甲下隐约可见中原的缠枝莲纹,腰间悬着伽蓝送的粟特银酒壶,正站在树下摩挲着婚刀——刀鞘上新刻了“同心”二字,刀身却藏着苏念辞写的合婚庚帖。
“陛下今日真美。”伽蓝抱琴而立,琴弦上系着大食的新月流苏,衣袂间飘着中原的梅花香,“臣新谱了《同心曲》,待礼成时奏与天地听。”他袖口滑落半卷婚书,上面用四国文字写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落款处盖着五人的私印,狼首与胡琴交缠,狼毫与护心镜相映。
苏念辞执礼册的手微微发颤,素袍上绣着情网花的纹样,册中夹着用金叶汁写成的祝词:“伏惟陛下与诸君,情若金叶承露,缘似五德凝光,同心永结,万里共霜。”他推了推眼镜,镜片映着张逸风局促的模样,忽然轻笑——今日的北疆战神,竟比初次上战场时还要紧张。
楚墨尘身着暗卫改制的婚甲,护心镜上嵌着慕容卿璃送的珍珠,镜底刻着“永以为好”的小篆。他伫立树下,目光扫过四周埋伏的暗卫,却在触及慕容卿璃的目光时,耳尖骤然泛红——今日的她,比情网花初开时还要璀璨。
“一拜天地——”苏念辞的唱喏声惊起树上的金蝶,蝶群聚成“囍”字,张逸风跟着弯腰,却因铠甲沉重险些栽倒,被伽蓝眼疾手快地扶住,惹得百姓们轻笑出声。慕容卿璃抬眼望向天际,见五德星连珠成辉,与情网树的银枝相映,恰如他们五人,始终在各自的轨迹上,向着同一轮明月生长。
“二拜高堂——”话音未落,张逸风已扑通跪下,对着情网树重重叩首:“树神在上!某张逸风今日娶陛下为妻,日后定当护她周全,若有违誓,愿受北疆狼刑!”伽蓝与苏念辞相视而笑,亦以各自文明的礼节叩拜——粟特的商神、中原的孔圣、大食的先知,皆在这一拜中,成为他们的证婚人。
楚墨尘的叩首最为庄重,护心镜贴着雪地,映出慕容卿璃的倒影:“臣以暗卫之身,以护心之镜,起誓终身守护陛下,纵死无悔。”他起身时,镜面上凝着的霜花竟显化出“永”字,像是天地对这誓言的回应。
“夫妻对拜——”
慕容卿璃转身,见四人皆红了眼眶。张逸风搓着粗糙的手掌,喉结滚动;伽蓝的琴弦轻轻颤抖,奏出细碎的颤音;苏念辞的狼毫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笔尖悬着金叶汁;楚墨尘的手指在护心镜上刻下最后一道纹路。她忽然轻笑,伸手握住四人的手,将他们的掌心按在自己的心口:“今日之后,我既是你们的陛下,亦是你们的妻。”
张逸风的声音带着哽咽:“某不懂什么三书六礼,只知道往后余生,陛下想去哪儿,某的刀就砍出哪儿的路!”
伽蓝低头轻吻她的指尖:“臣的胡琴会为陛下奏到弦断,臣的情诗会为陛下写到白头。”
苏念辞将狼毫塞进她手中:“臣愿以笔为犁,在双国的土地上,耕出只属于陛下的盛世诗行。”
楚墨尘单膝跪地,护心镜稳稳接住她落下的泪:“臣的心跳,从此只为陛下而鸣。”
礼成之时,情网树忽然抖落银装,露出藏在枝桠间的五德酿坛——坛口封泥自动裂开,五色酒香喷涌而出,在半空织就五人交颈的剪影。百姓们惊呼着捧起金叶,见每片叶子上都显化着婚礼的场景,叶底更刻着“同心永结”的四国文字。
是夜,篝火照亮双国的每一寸土地,慕容卿璃坐在情网树下,看张逸风与北疆牧民比腕力,伽蓝教粟特商队跳交谊舞,苏念辞被孩童们围着写婚联,楚墨尘则站在暗处,护心镜的光芒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她忽然想起五年前初遇时,他们还是互不信任的君臣,而如今,竟能在同一棵树下,共结连理,共醉人间。
“累了吗?”楚墨尘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递来温热的蜜酒,“臣让人在酒里加了川贝,止咳润肺。”
她接过酒杯,看杯中映着四人的笑影,忽然明白:所谓成亲,不是五人的羁绊的终点,而是将君臣之谊、知己之情、爱人之忱,皆酿入一坛的开始。从此往后,他们既是治国的能臣,亦是相守的爱人,以五人之力,织就双国的同心锦缎。
张逸风忽然扛着酒坛走来,坛中酒液晃出涟漪:“来!咱们五人同饮这坛交颈酒!”他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液顺着胡茬滴落,在婚袍上烫出金色的花。伽蓝以琴舀酒,琴弦浸了酒竟能弹出甜美的曲调;苏念辞用狼毫沾酒,在地面写下狂草的“爱”字;楚墨尘则以护心镜为杯,镜面映着她的倒影,与他的面容重叠。
慕容卿璃饮下这口混着四人温度的酒,只觉甘美入脾,直抵心魂。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惊起的金蝶群聚成“百年好合”的纹样。她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这四人在侧,便能如这情网树般,根脉深固,枝叶长青,在双国的土地上,开出永不凋零的同心花,结出永不断绝的共生果。
情网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金叶与银枝相击,奏出清越的和鸣。慕容卿璃靠在张逸风的肩头,听伽蓝的琴、苏念辞的诗、楚墨尘的心跳,忽然轻笑出声——这人间最圆满的事,不过是得遇知己,得逢爱人,得成大事,而她竟有幸,得此三者,皆在怀中,皆在眼中,皆在这坛永不干涸的五德酿中,永远芬芳,永远鲜活,永远照亮着双国的长夜,与他们的余生。
慕容卿璃闭眸轻嗅酒香,忽觉肩头的张逸风肌肉骤然紧绷。她抬眼望去,见北疆牧民们正推着载满礼物的木车驶来,车辕上绑着用狼尾草编的同心结,每根草茎都沾着雪域的月光。“这是俺们族的‘狼心聘礼’!”为首的老牧民掀开毡帐,露出里面叠得齐整的兽皮婚书,“每道狼爪印都是俺们对陛下的承诺!”
伽蓝的琴弦忽然跳出北疆长调,与中原的丝竹、粟特的胡笳、大食的手鼓应和,竟成了婚礼的进行曲。苏念辞从袖中取出五枚金叶书签,分发给围观的孩童:“此乃‘同心签’,一面刻着四国文字的‘爱’,一面绘着情网树的年轮。”孩童们欢呼着将书签别在衣襟上,跑动时金叶相撞,发出细碎的清响,恰似情网树的私语。
楚墨尘的护心镜突然发出蜂鸣,镜面上浮现出暗卫司的紧急密报。他快速扫过字迹,寒刃却在收鞘时故意露出半寸——刃身上新刻的“卿”字与狼首、胡琴、狼毫纹样缠绕,竟成了独特的婚纹。“镜界余孽在西境布下‘记忆迷障’,”他附在慕容卿璃耳边低语,“但他们不知道,情网树的根系已将迷障转化为‘共生梦境’。”
慕容卿璃轻笑,取出双鱼玉佩悬在情网树枝头。玉佩微光所至,牧民的兽皮婚书、商队的琉璃彩灯、太学的竹简贺词,皆浮升至半空,与五德酿的酒香交融,显化出“五族同辉”的巨型光轮。张逸风见状,兴奋地拍着大腿:“陛下快看!这光轮像不像某当年在北疆见过的极光?”
伽蓝指尖轻颤,琴弦上的婚讯竟随着极光传至万里之外的粟特城邦。远在撒马尔罕的商队首领收到消息,立刻命人在沙漠中用宝石摆出“双国同心”的字样,驼铃声中,中原的唢呐与粟特的鹰笛跨越山海,共奏喜乐。苏念辞望着天际的极光,推了推眼镜:“此光乃五德之精,臣当记作《极光志》,以传后世。”
子时三刻,慕容卿璃被四人簇拥着步入婚帐。帐中四角立着北疆的狼首烛台、粟特的香薰炉、中原的百子帐、大食的星纹地毯,中央案几上摆着用五德酿泡制的合欢酒,酒坛周围环绕着情网树的金叶、胡琴的断弦、狼毫的笔锋、护心镜的碎片,每样物件都刻着“永不相负”的誓言。
“该喝合卺酒了。”张逸风粗声粗气地递来酒盏,却在触到她指尖时,耳尖红得比婚服上的霞帔还艳。伽蓝轻笑,用胡琴弦将五只酒盏串成一串:“粟特的婚俗里,夫妻需共饮五味酒,苦甜酸辣咸,喻示人生百态。”他依次往盏中注入乳汁、蜂蜜、茱萸汁、醋与盐水,最后以五德酿封顶。
慕容卿璃端起酒盏,看五种液体在盏中交融,竟成了温润的琥珀色。她与四人交臂共饮,舌尖先触到北疆乳汁的甘醇、粟特蜂蜜的清甜,继而尝到中原茱萸的辛辣、大食醋液的酸冽,最后在喉间化作五德酿的醇厚,五种滋味层层叠叠,恰似他们相识相知的历程。
“这酒……”苏念辞放下空盏,嘴角沾着酒渍,“竟比臣读过的任何诗词都要动人。”
楚墨尘忽然取出一枚银戒,戒面是护心镜的形状,里面嵌着情网树的金叶、张逸风的狼首毛发、伽蓝的琴弦丝、苏念辞的墨粉:“此戒名为‘五德戒’,臣以暗卫密术锻造,可护陛下平安。”
张逸风见状,立刻从腰间解下狼首护身符,塞进她掌心:“这是俺娘留给俺的,如今送给陛下,往后俺的命就是陛下的刀,随陛下砍向任何地方!”
伽蓝则呈上一卷羊皮情诗,纸边用琴弦装订:“臣将与陛下初遇至今的心境,皆写成了诗,待白发时再读,定另有滋味。”
慕容卿璃握着这些饱含心意的礼物,忽然想起情网树下的誓言。她抬眼望向帐外,见情网树的金叶与银枝在夜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婚帐,五德星的光辉透过枝叶洒落,在四人发间镀上金边。原来所谓圆满,不是坐拥万里山河,而是能与志同道合之人,以爱为刃,以信为盾,在岁月中共同刻下属于他们的传奇。
帐外,篝火渐熄,金蝶群聚成灯,照亮双国的夜空。慕容卿璃靠在楚墨尘胸前,听他的心跳与护心镜的共鸣重合,忽然轻笑——她知道,当明日的朝阳升起,他们又将踏上新的征程,但无论前路是荆棘还是坦途,这四人始终会在她左右,如情网树的根系般,深深扎入双国的土地,共同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和融,共同续写这永不落幕的共生传奇。
情网树在夜风中轻晃,金叶与银枝的和鸣渐渐化作摇篮曲。慕容卿璃闭上眼,任由四人的体温将她包围,嘴角扬起安心的笑意——人间至幸,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