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贼所有的兵力都聚集在营城,离此地不过三十里,他们封了城,等待军队集结,我们也在等援兵。”
昭阳问道。
“他们多少人。”
“二十万。”
“我们呢?”
“不足十五万。”
“援兵还要多久?”
一个副将道。
“约五日。”
昭阳想了想问道。
“焉知叛贼不会突然发难?”
薛怀道。
“我们也想到了这点,派人蹲守在幽州道营城的必经之路,预备伏击增员,另外我们想今夜去烧了他们的粮草,若成,今夜进攻打他个措手不及,若不成只能死守,等援军到来。”
昭阳皱眉道。
“何以这么急?”
薛怀道。
“羌城那边已经开战,云夏国也是所有兵力都聚集在此战,营城必须快速攻下,否则会拖累羌城的战事。”
昭阳点了点头,问道。
“议定了吗?”
“计划已定,人选未定。”
有一个副将见徐言默不作声地立在昭阳身旁,突然道。
“不如让监军大人去吧!”
习武之人心里总有一股强于旁人的正义感,但像他这么强烈且还很没有眼力见的人确实不多见。
昭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什么也不说,气氛却冷了下来,所有人都察觉到了现场的变化,偏他还不知,继续朗声道。
“上次监军大人能从那么多的人里逃出来已经足矣证明他的实力,此次烧粮草而已,区区小事,他肯定……”
话未说完只觉得后脑勺一阵钝痛,薛怀正怒瞪着他。
“放什么狗屁,三个副将找不出烧粮草的,还要让监军大人去,老子要你做什么用?”
副将一脸震惊的看着薛怀,先前还讨厌徐言讨厌的就跟见了鬼似的,现在怎么反而还帮他说话?
“将军你……”
“我什么我,今夜就你去!”
副将眼睛一瞪。
“我不去!”
“必须去!”
“将军!”
“莫要这样叫我,娘们兮兮的。”
另外两个副将也抿唇笑。
“他是怕失败,不敢领命。”
“不但容易失败,还很危险,不如我们两人去吧。”
被薛怀敲脑袋的副将一听脸上挂不住,道。
“我去就我去,不过我一人可不去,你们谁陪我去!”
现场又静了下来,此人莽撞,只能明攻,不适合暗算,是以没人愿意跟他去冒险。
过了片刻,角落里传来一道声音,不急不躁,平平稳稳。
“我跟你去吧。”
几人巡声望去,见徐言还如先前那样,平淡沉稳地看着他们。
“先前侥幸夺回一条命,现在我也想再去试试。”
薛怀紧张地劝道。
“粮草之地必定重军把守,可不比上次容易。”
徐言笑道。
“不是还有赵副将吗”
薛怀语噎,转头看向昭阳,昭阳正气定神闲地喝茶,迎上他的目光道。
“商议好了吗?”
薛怀看她并无一丝担忧的神色,心里不禁好奇,不是说他们二人关系好得很吗?怎么看陛下竟是一副与他无关的神情呢?
“好了,人已经定了,只需将计划告知监军大人。”
昭阳手一挥,道。
“你们继续。”
赵副将压下心中的震惊拉着徐言道,给他讲计划。
徐言只认真听着,未多言语,遇到他讲得慷慨激昂时还会抿唇点头表示赞许,赵副将越讲越激动,甚至到关键地方还会舞两下,徐言立时鼓掌,朝他投去赞许的目光。赵副将见他这样,心里顿时升起一股自豪感,豪情壮志道。
“放心吧,到时候我会护着你的。”
徐言拱手道。
“如此,便将性命托付给赵副将了。”
薛怀:……
两个副将:……
只能严守滁州了,只盼大军能尽早到来才是。
因为晚上还有许多部署,他们商量完了又忙不迭去安排,昭阳问徐言。
“你当真有把握?”
“七成吧。”
“可刚刚那个计划并非万全之策,我看你也并不认同,你又有何良计?”
徐言腻歪着昭阳坐下,把玩着她圆圆嫩嫩的手指。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约好的出发时间是丑时二刻,可赵副将等到了丑时三刻仍未见徐言人影,派去找的人也未在营帐找到他。
这就奇了怪了,刚才还信心满满,莫不是这么快就临阵脱逃?
身后的将领问道。
“将军,要不我们还是禀告大帅吧,让他再派一个副将大人。”
赵副将一想起那两人时常看不起自己的模样立刻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得做出成绩来让他们服气,他又将计划在脑海中复盘了一遍觉得没有漏洞了才下定决心。
“现在时辰已来不及了,莫要误了大军出发,我们先走!”
一行人趁着夜色正浓往营城奔去。
粮草向来是重兵把守,他们蹲在夜色里看了一阵,等到换班的时候蹲着从一侧往里面走,未料才刚走了两步就被人发现。
“有敌军!有敌军!”
瞬间从四面八方冲出来近千人,个个持刀向他们奔来。
赵副将此时还想着军功,快速往里面跑了两步,守粮草的人也拔出了剑向他砍来,堪堪划过耳侧,吓得他慌忙逃走,再也顾不得军功不军功了。
与此同时,约莫七八个黑衣人趁着慌乱斩杀了几个敌军,又从另一侧闪进了帐篷内。
赵副将这边拼命跑,后边追兵不断,他怕得头也不敢回,只恨不得能长双翅膀飞回去。
将将跑到军营外,见薛怀正垂首立在营外,眼神一直看着敌军的方向,听见有马蹄声又转过身到,正巧看到他窝囊的模样,薛怀再看看敌军的方向,那里既无火光,也无烟雾,平静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顿时心里明了,不由面露失望。他转身往里走去,赵副将自知事情办砸了面上无光,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甩锅,扔下缰绳追上去。
“将军,听我一言,都是徐言那小儿竟然临阵脱逃,我少了助手所以才会失败。”
薛怀驻足,转身问道。
“你说什么?徐言没去?”
赵副将还喘息着,点头如捣蒜。
“是,人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薛怀心里惊诧万分,他下午还觉得徐言是顾全大局的人,怎么转眼便做了逃兵?
那边赵副将还在义愤填膺地骂着。
“死太监,误我大事,耽误军机,就该报给陛下杀了他……”
正骂着,忽然感到远处升起了火光,薛怀看着火光问他。
“你看看,那是不是叛军的粮草所在之地?”
赵副将瞪大了双眼,看着火光惊得合不拢嘴。
“正是。”
不只此处,连着那一片许多帐篷都起了火。
薛怀疑惑道。
“叛军有那么多的粮草吗?怎的那一片都起火了?”
赵副将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有呀,就刚刚燃起的那一块。”
二人就像是傻了一般看着对面,另外两个副将也一脸惊恐地跑了出来,看到赵副将先是一愣,随后问道。
“你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副将不知作何回答,正踌躇见一行人骑马而来,他们看得分明,为首那人分明是徐言。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徐言下马来,朝众人拱手道。
“粮草已烧,顺带还烧了部分主将副将与兵士的帐篷,敌军现下正大乱,正是进攻的好时机。”
薛怀率先反应过来,手一扬,现场顿时一片光亮,眼前密密麻麻的全是兵士,全都握着兵器肃脸端立,只等着召唤。
随着薛怀一声高亢的“出发!”
队伍快速前进,赵副将只来得及问一句。
“真是你烧的?”
便快速淹没在人群中
徐言一行人退到一旁,隔着人群看到昭阳正立在帐外看着他,他走到昭阳身旁,二人并肩看着渐渐远去隐在黑暗中的大部队。
此时刚到寅时,漫天火光,竟比除夕夜的烟花还要璀璨。
没过多久山呼一般的喊叫声,厮杀声,兵器碰撞声从远处传来。
杀戮大开,火光冲天,昭阳第一次感受到了战争的紧张,竟还有些紧张。
徐言无声地握住她的手。
曙光初现,对面浓烟滚滚,昭阳和徐言就这样站到了天亮。
“进去吧,早上凉。”
整整三日,营城始终攻不下,僵持之际,叛军从小路绕道,直接攻到了滁州城下。大军驻扎之地离城门不过五里,援军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
留守阵营的人本就不多,根本不是敌军的对手,徐言迅速派人去找薛怀,又率兵守城。
叛军凶残,来势汹汹,从城门看下去约有三万余人,而营地仅有万人。
好在滁州隘口狭窄,易守难攻,徐言又命厉昭带了一部分人绕道城外,从侧面进攻,以此来拖延时间。
等薛怀率人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徐言手持剑弩杀红了眼的模样,那气势可不比他们这些武将弱。
“宵小之辈,竟敢偷袭,给老子杀个片甲不留!”
大军蜂拥而上,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这一场战事。正欲追捕逃兵,听得徐言道。
“穷寇莫追,万一有埋伏!”
薛怀一愣,立刻召回兵士。
“监军大人说得有道理,眼下正是关键时刻,不可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