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若棠短刃刺出的瞬间,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带偏。宋明珏染血的折扇横在她身前,银丝锦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挡住了暗处射来的淬毒飞镖。“谁准你胡闹!”他声音沙哑,却仍带着三分惯有的温柔,指尖拂过她因用力而发红的手腕,“躲在我身后。”
陆瑾康玉带翻飞,将围攻的黑衣人逼退数步。见商若棠被宋明珏护在怀中,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却旋即甩出银针,精准钉住远处弓箭手的穴位。“阿砚!”他大喊一声,梨涡因紧绷的下颌消失不见,“带她先走!”
阿砚捂住渗血的后背,玄色劲装已被鲜血浸透大半。他强撑着冲到商若棠身边,一把将人拽入怀中。“得罪了。”少年沙哑低语,揽着她腰肢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商若棠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心猛地一揪,挣扎着要查看他的伤势。
“别乱动!”阿砚咬牙跃上马车,扬鞭抽向马匹。陆瑾康与宋明珏且战且退,紧跟其后。马车疾驰在山道上,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刺耳声响。商若棠靠在阿砚怀中,听着他急促的心跳,指尖颤抖着覆上他背后的伤口。“疼吗?”她声音哽咽。
阿砚低头,看见她泛红的眼眶,心中一软。“不疼。”他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玄色布料蹭过她细腻的肌肤,“只要你没事。”话音未落,马车突然剧烈颠簸,商若棠向前栽去,阿砚本能地将她护在身下。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中仿佛有火花炸开。
而车外,陆瑾康与宋明珏并肩而立,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月光洒在他们染血的衣袍上,夜光兰暗纹与银丝云纹交相辉映。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望向车厢内的身影,眼中是从未有过的默契——无论如何,都要护她周全。
马车突然剧烈震颤,一支淬毒箭矢穿透车帘,直奔商若棠咽喉。千钧一发之际,阿砚猛地侧身,玄色劲装瞬间绽开血花,箭矢深深没入他后背。商若棠的尖叫卡在喉间,温热的血顺着少年腰线滴落在她手背,烫得她浑身发颤。
商若棠瞳孔骤缩。阿砚揽着她腰肢的手臂突然收紧,将她整个人死死压进怀中,后背结结实实撞上那支淬毒箭矢。闷哼声混着滚烫的血珠溅在她发顶,玄色劲装下的体温透过单薄布料灼烧着她皮肤。
“阿砚!”她挣扎着要起身查看,却被少年铁钳般的手臂箍住。阿砚低头时,疤痕随着扭曲的面容微微抽搐,染血的嘴角却勾起一抹笑:“别看。”他咬着牙挥鞭,指节因用力泛白,马车剧烈颠簸间,箭矢在皮肉里搅动的闷响刺得商若棠耳膜生疼。
温热的血顺着他腰线蜿蜒而下,滴落在她撕裂的裙摆上,晕开狰狞的暗红。商若棠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要冲破胸腔,颤抖的指尖抚上他冷汗涔涔的后颈,摸到一手黏腻的血。“疼吗?别硬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喉间像被碎玻璃堵住。
阿砚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她锁骨凹陷处。他强撑着低头擦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玄色布料蹭过她泛红的脸颊,带着铁锈味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哭什么……我还没死呢。”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急促的喘息,手臂却始终将她护在身下,仿佛那支箭射中的不是他,而是一件稀世珍宝。
“别停车!”阿砚闷哼着挥鞭,指节因用力泛白。马匹嘶鸣着狂奔,车轮碾过尖锐碎石,震得宋明珏昏迷的身子重重撞在车壁。商若棠慌忙扶住表哥,却见他唇角不断溢出黑血——方才挡飞镖时,他已暗中替她吞下了半枚毒镖。
“阿砚,你让我看看伤口……”商若棠伸手去够少年后颈,却被他反手按住。阿砚染血的指尖抵在她唇畔,沙哑喘息混着铁锈味:“闭眼。”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缠满绷带的胸膛,咬断箭尾的瞬间,额间青筋暴起,冷汗大颗砸在商若棠撕裂的裙摆上。
车外传来陆瑾康玉带破空的锐响。少年染血的锦袍翻飞如蝶,与宋明珏并肩截住最后一波追兵。当他瞥见车厢里阿砚倒下的身影,梨涡瞬间隐没,甩出的银针几乎要将黑衣人钉死在树干上:“宋明珏!护好她!”
宋明珏在颠簸中勉强睁眼,银丝锦袍已被冷汗浸透。他强撑着坐起,用折扇支住车顶,将商若棠圈在怀中。“别怕。”他染血的指尖抚过她苍白的脸,声音虚弱却坚定,“看,天都要亮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远处山峦间已泛起鱼肚白,晨雾裹着血腥气漫进车厢。
阿砚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商若棠锁骨处。少年颤抖着摸出怀中的瓷瓶,却在递药时手一歪,整瓶解药尽数洒在宋明珏掌心:“给……宋公子……毒……”话未说完,便栽倒在商若棠腿上,玄色劲装下的伤口仍在汩汩渗血。
商若棠颤抖着接住宋明珏递来的药丸,却见表哥将最后一颗塞进她口中,自己却咽下沾着药粉的血水。他的银丝发带早已松散,碎发垂落遮住半张脸,唯有桃花眼仍温柔注视着她:“阿棠乖,先护好自己……”话音未落,便彻底昏厥过去。
马车冲出密林的刹那,陆瑾康翻身跃上驾驶位。他的玉带不知何时断了半截,夜光石在晨光中黯淡无光,却仍牢牢缠住缰绳。回头望见车厢内三具染血的身影,少年喉结滚动,扬鞭的手却越发用力——百里外的医仙谷,是他们最后的生机。
商若棠的指甲深深掐进阿砚手臂,泪水砸在少年渗血的衣襟上。阿砚的睫毛剧烈颤抖,握着马鞭的手突然打滑,马车在山道上歪歪斜斜地冲撞。陆瑾康飞身跃上驾驶位,染血的玉带缠住缰绳,余光瞥见阿砚后背箭尾在月色下摇晃,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撑住!”
“阿砚,你听我说。”商若棠颤着手解开他染血的衣襟,摸到伤口周围发烫的皮肤,“别睡,你看着我!”她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撕下裙摆布条时,指尖被布料的残边割出细小血痕也浑然不觉。阿砚却突然反手扣住她手腕,染血的拇指擦过她手背伤口:“别伤着自己......”
宋明珏在颠簸中苏醒,银丝锦袍下的绷带已被毒血浸透。他勉力撑起身子,从怀中掏出银针扎入阿砚几处大穴:“暂时...封住血脉...”话音未落,又咳出一口黑血。商若棠慌忙扶住他,却见表哥将瓷瓶塞进她掌心,里面只剩两颗解药:“给...阿砚...”
阿砚突然抓住她手腕,药瓶“啪”地掉在车厢。少年染血的嘴角扯出一抹笑,眼神却渐渐涣散:“阿棠...把药...给宋公子...”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手臂无力地垂下,整个人瘫倒在她怀中。商若棠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蔓延,分不清是自己的泪还是他的血。
陆瑾康猛地勒住缰绳,马车在医仙谷外急刹。他转身扯开阿砚的衣衫,夜光兰锦袍下的伤口翻卷如狰狞的唇,紫黑的毒线正顺着经脉蔓延。“张嘴!”少年捏开阿砚牙关,将最后一颗解药塞进去,又撕开自己的衣襟,用布条死死缠住伤口上方。
商若棠抱着昏迷的阿砚跌下马车,撕裂的裙摆沾满泥污。她踉跄着奔向医仙谷大门,发间银簪不知何时掉落,碎珠散了一路。晨光刺破云层时,她终于撞开谷门,声嘶力竭的哭喊惊飞满谷白鹤:“救救他!求你们救救他!”